韋小寶一怔,燈火下見她神采又紅又白,笑道:“殭屍的腳不會彎的,也不會說話。”那少女又笑起來,道:“那我必然是狐狸精了?”韋小寶笑道:“我不怕狐狸精。”心中有些犯疑:“莫非她真是狐狸精。”轉到她身後瞧了瞧。那少女笑道:“我是千年狐狸精,道行很深,冇尾巴的。”韋小寶道:“像你如許斑斕的狐狸精,給你迷死了也挺好。”那少女臉上微微一紅,伸手指刮臉羞他,說道:“也不害臊,剛纔還怕鬼怕得甚麼似的,這會兒卻來講便宜話了。”
韋小寶吃了一驚,忙跪下答禮。隻聽得眾女子在地下鼕鼕叩首,他也磕下頭去,長窗忽地關了。那老婦說道:“恩公不必多禮,未亡人可不敢當。”但聽得長窗外眾女子哭泣抽泣之聲高文。
過了一會,隻聽得步聲輕緩,板壁後走出一個滿身縞素的少婦,端倪清秀,端莊風雅,說道:“桂相公一起辛苦。”說著深深萬福,禮數恭謹。韋小寶倉猝行禮,說道:“不敢當。”那少婦道:“桂相公請上座。”
韋小寶見她一走,房裡靜悄悄地,瞧著燭火明滅,又驚駭起來:“啊喲,不好,女鬼請人吃麪吃餛飩,實在吃的都是蚯蚓毛蟲,我可不能被騙。”
莊夫人道:“本來是如許的。外邊傳聞,那也不儘不實得很,說甚麼桂相公武功了得,跟鼇拜大戰三百回合,使了絕招將他製伏。想那鼇拜號稱‘滿洲第一懦夫’,桂相公武功再高,畢竟年紀還小。”
韋小寶想到了很多間屋中的靈堂,心中一寒,不敢再問,跟著她來到後堂一間小小花廳當中,坐下來後,雙兒奉上一蓋碗熱茶。韋小寶心中打鼓,不敢再跟她談笑。
韋小寶笑道:“當真打鬥,就有一百個小桂子,也不是這奸賊的敵手。”
韋小寶毛骨悚然,過了一會,抽泣之聲垂垂遠去,這些女子便都散了。他如夢如幻,深思:“到底是人還是鬼?看來……看來……”
韋小寶見這少婦約莫二十六七歲年紀,不施脂粉,神采慘白,雙眼紅紅地,顯是剛抽泣過來,燈下見她鮮明有影,雖陰沉森地,卻多數不是鬼怪,心下忐忑不安,應道:“是,是!”側身在椅上坐下,說道:“三少奶,多謝你的湖州粽子,真恰好吃得很。”
雙兒笑道:“你漸漸吃。我去給你燙衣服。”走了一步,問道:“你怕不怕?”韋小寶心中驚駭早消去了大半,但畢竟還是有些怕,道:“你快點返來。”雙兒應道:“是!”
韋小寶心想:“她請我吃糖,天然冇有歹意了。”但畢竟有些不放心:“這三少奶固然看來不像女鬼,也說不定她道行高,鬼氣不露。”
韋小寶坐在花廳,吃了很多桂花糖、鬆子糖,隻盼快些天亮。
雙兒帶著韋小寶走過一條黑沉沉的走廊,來到一間房中,點亮了桌上蠟燭。那房中隻一桌一床,陳列簡樸,卻很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