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數裡,又見三匹馬倒斃道旁,越走死馬越多。張勇忽道:“都統大人,吳應熊的馬吃壞了東西,跑不動了。可得防他上馬,逃入村落遁藏。”韋小寶道:“張大哥甚麼事都料早了一著,兄弟佩服之極。”當即傳令驍騎營,分開了包抄上去。
韋小寶出得宮來,親身將吳應熊押回額駙府,說道:“駙馬爺,我在皇上麵前替你說了很多好話,才保住了你這顆腦袋。你下次再逃,可連我的腦袋也不保了。”吳應熊連宣稱謝,心中不住謾罵,隻是數十匹好馬如安在道上接連倒斃,乃至功敗垂成,這事理卻始終不懂。
韋小寶等大喜,循聲趕去,遠遠瞥見通衢旁的麥田當中,數百名驍騎營軍士圍成一圈。這一帶明天剛下了雨,麥田中一片泥濘。韋小寶等縱馬馳近,眾軍士已押著渾身泥汙的幾人過來。搶先一人恰是吳應熊,隻是身穿販子之徒服色,那還像是雍容華貴的金馬玉堂人物?
韋小寶轉頭傳令,命一隊驍騎營加急奔馳,去塘沽口海軍傳令,封閉海口,統統船隻不準出海。又叮嚀沿途見到官軍便即傳令,阻截吳應熊等一行。一名佐領接了將令,領兵去了。
正在此時,張勇和趙良棟彆離遣人來報,已將王屋山團團圍住,四下通路俱已堵死。本來韋小寶一入河南省境,便將圍殲王屋山的上諭悄悄跟張勇、趙良棟等四將說了。四將不動聲色,彆離帶領人馬,扼守了王屋山下各處通道要地,隻待接令攻山。
徐天川道:“麵前之事,是如何向韃子天子敷衍交代。再說,韃子天子故意在揚州為史閣部建忠烈祠,這件事,我們也不能把他弄糟了。”史可法赤膽忠心,為國殉難,天下豪傑豪傑無不敬佩。六合會群雄聽徐天川一說,都點頭稱是。至於如何向天子交代對付,誰也及不上韋小寶的本領了,世人都眼望他,聽由他本身出主張。
吳應熊早已驚得滿身顫栗,聽著韋小寶調侃,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韋小寶心想:“將司徒伯雷他們一古腦兒捉了,也不是甚麼大功,六合會眾兄弟又極不同意。江湖上豪傑,義氣為重,可不能獲咎了朋友。”正自深思如何向曾柔送信、放走王屋派眾師徒,忽聽得東麵鼓聲響動,眾軍士喊聲高文。跟著哨探來報,山上有人衝殺下來。
韋小寶道:“本來如此,我瞧司徒老兒那些徒兒,公然很有豪傑氣勢。但是我奉聖旨來剿王屋山,這件事倒難堪了。”
韋小寶叫道:“先抓住他再說!”六合會群雄紛向那人圍了上去。
公然追不數裡,北邊一隊驍騎營大聲歡叫:“抓住了吳應熊啦!”
不一日來到王屋山下,韋小寶悄悄對六合會兄弟說知,要去剿除司徒伯雷。世人都吃了一驚。李力世道:“韋香主,這件事卻乾不得。司徒伯雷誌在興複明室,是一名大大的豪傑豪傑。我們如去把王屋山挑了,那但是為韃子著力。”
韋小寶大呼:“啊喲!我的媽!”回身便逃。巴朗星武功精強,嗤的一聲,左手已扯下了他背上一片衣衫,右手往他頭頂抓落,突覺右邊一足踢到,來勢極快。巴朗星側身避開,那人跟著劈麵一掌,恰是風際中。巴朗星舉掌擋格,身子一晃,突覺後腰一緊,已給徐天川抱住。錢成本伸指戳在他胸口,巴朗星哼了一聲。風際中左腿橫掃,巴朗星站立不定,倒了下去。錢成本將他緊緊按住,親兵過來綁了,推到韋小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