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哈哈大笑,提起手來,摸摸他腦袋,笑道:“很好,很好!”吳之榮身材高,見他伸手摸本身的頭不風雅便,忙低下頭來,讓他摸到本身頭頂。先前韋小寶大發脾氣,吳之榮跪下叩首,已除下了帽子,韋小寶手掌按在他剃得光滑的頭皮上,漸漸向後撫去,便如是撫摩一頭搖尾乞憐的狗子普通,手掌摸到他的後腦,心道:“我也不要你粉身碎骨,隻須在這裡砍上他媽的一刀。”問道:“這件事情,除你以外,另有旁人得知麼?”
吳之榮扶著椅子,漸漸站起,道:“回大人:吳六奇信裡的青田先生,就是劉基劉伯溫了,那劉伯溫是浙江青田人。吳六奇本身想做徐達、常遇春,要那姓查的做劉伯溫。”
他回到內堂,差人去傳李力世等前來商討。隻見雙兒走到跟前,俄然跪在他麵前,哭泣道:“相公,我求你一件事。”
韋小寶把顧炎武那封信揣入懷裡,說道:“這些詩集子且都留在這裡。你悄悄去把顧炎武那幾人都帶來,我查問明白以後,就點了兵馬,派你押送,送去北京。我親身拜摺,啟奏皇上。這一場大功績,你是第一,我叨光也得個第二。”吳之榮喜不自勝,忙道:“不,不。大人第一,卑職第二。”韋小寶笑道:“你見到皇上以後,說甚麼話,待會我再細細教你。隻要皇上一歡樂,你做個巡撫、藩台,包在我身上就是。”
韋小寶從小聽平話先生說《大明英烈傳》,明朝建國的故事聽得滾瓜爛熟,一聽他提起徐常二位大將,頓時精力一振,全不似聽他誦唸詩文那般昏昏欲睡,笑道:“這兩個大將軍八麵威風,那是短長得很的。你可知徐達用甚麼兵器?常遇春又用甚麼兵器?”
韋小寶大為奇特,忙握住她手,拉了起來,卻不罷休,柔聲道:“好雙兒,你是我的命根子,有甚麼事,我必然給你辦到。”見她臉頰上淚水不竭流下,提起左手,用衣袖給她抹眼淚。雙兒道:“相公,這件事為可貴很,但是我……我不能不求你。”韋小寶左臂摟住她腰,道:“越是難堪的事,我給你辦到,越顯得我寵嬖我的好雙兒。甚麼事,快說。”
隻聽得室外腳步聲響,知是李力世等人到來,韋小寶道:“這件事放心好了。現下我有要事跟人籌議,你到門外守著,彆讓人出去,可也彆偷聽我們說話。”雙兒應道:“是。我向來不偷聽你說話。”俄然拉起韋小寶的右手,俯嘴親了一下,閃身出門。
韋小寶點頭道:“胡說!仕進的人,那一個不想封王封公?莫非你不想麼?這吳軍門功績很大,他想再為朝廷立一件大功,盼皇上封他一個王爺,那是忠心得很哪。”
李力世等六合會群雄來到室中,彆離坐下。韋小寶道:“眾位哥哥,昨晚我聽到一個大動靜,事情告急,來不及跟眾位籌議,倉猝趕到麗春院去。總算運氣不壞,固然鬨得一塌胡塗,終究救了顧炎武先生和吳六奇大哥的性命。”
吳之榮歡樂得幾欲暈去,雙手將詩集文集放在桌上,咚咚咚的連磕響頭,這才辭出。韋小寶恐怕半途有變,點了一隊驍騎營軍士,命一名佐領帶了,伴同吳之榮去提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