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和銅帽兒衚衕相距已遠,仍覺到一陣陣熱氣劈麵而來。世人相顧駭然,都想不到大炮的能力竟如此短長,倘若遲走半晌,那邊另有命在?
韋小寶轉頭對公主道:“你先回宮去,等得事情安靜以後,我便來接你。”公主又驚又怒,喝道:“你說甚麼?”韋小寶又說了一遍。公主叫道:“你過橋抽板,這就想撇下我不睬了麼?”韋小寶道:“不,不是……”一言未畢,啪的一聲,臉上已重重吃了個耳光。
這晚神武門當值的侍衛工頭是趙齊賢,當即躬身施禮,陪笑道:“啟稟殿下,宮裡今晚鬨刺客,不大安靜,請殿劣等天亮了再出宮罷。”公主怒道:“我有急事,怕甚麼刺客?”趙齊賢本來不敢違拗,但知額駙吳應熊已誅,公主夤夜出宮,說不定跟吳三桂的造反有甚連累,明日查辦起來,脫不了嚴峻乾係,接連請了幾個安,隻是不肯命令開門,實在給公主逼得急了,便道:“既是如此,待主子去叨教多總管,請公主稍待,主子叨教以後,當即飛奔返來開啟宮門。”
一推開廳門,隻見陳近南、沐劍聲、徐天川諸人都在廳上。世人見韋小寶帶出去一名貴婦、一個宮女、另有一名武官,都大感驚奇。
公主道:“皇上密旨,你如不奉旨,立即砍了,還將你滿門抄斬。”阿濟赤顫聲道:“是,是。”韋小寶心念一動:“這些禦前侍衛跟著我辦事,一貫聽話,何需求他們送命?不如讓前鋒營去做替死鬼。”在公主耳邊低聲道:“要他點五十名前鋒營官兵,跟了我們出來。”公主喝道:“你帶五十名部下軍士,跟我們出來向事。”阿濟赤顫聲應道:“是……是……”當即傳下號令,點了五十名軍士,跟在公主轎後,直進伯爵府中。韋小寶叮嚀趙齊賢帶領禦前侍衛,守在門外。
將到衚衕口,前鋒營統領阿濟赤已得報公主翟轎到來,上前驅逐。
趙齊賢道:“卑職笨得很,這個可不曉得了。”韋小寶抬高了嗓子,說道:“前鋒營的阿統領跟吳三桂勾搭,皇上要乘機一網打儘。公主是吳三桂的媳婦,他們一見到公主,就不起疑了。”趙齊賢恍然大悟,道:“本來如此。想不到阿統領竟敢大逆不道。這件事多數也是給韋副總管查出來的,立了大功。”
趙齊賢大喜,連宣稱謝,忙請公主升轎,點了四十名平日大拍本身馬屁的侍衛,說道奉了密旨辦事,大開神武門,護送公主翟轎出宮,叮嚀餘下的六十名衛士嚴加保衛。
肩輿抬到第二進廳前,公主和韋小寶都下了轎,叮嚀五十名軍士在天井中列隊等待。陶紅英押著阿濟赤,四人走進花廳。
韋小寶仍坐在公主轎中,出府以後,歎了口氣,心想:“府裡奉侍我的那些門房、馬伕、廚子、親兵、男女仆人,可都不免給大炮轟死了,但如叫他們一起出來,非給內裡的官兵瞧出馬腳不成。”又想:“那日在五台山大師假扮喇嘛,救了老皇爺的性命,明天用的還是這條戰略。這一條烏龜脫殼之計,先救老皇爺,再救小桂子,倒大大的有效。”
韋小寶心想:“這炮聲小天子必然也聞聲了,如果他派人來叫我去說話,西洋鏡立即拆穿。”對陳近南道:“師父,我們得從速出城。比及訊息一傳開,城門口盤問周到,就不輕易出去了。”陳近南道:“不錯,這就走罷。”公主當即躍出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