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指著那擲了五點的羅刹兵道:“你輸了,死蠻基!”羅刹語中,“死蠻基”是“滅亡”之意。他轉頭叮嚀親兵:“拉出去砍了!”四名親兵將那羅刹兵押到帳口,一刀殺死,呈上首級。餘下十一名羅刹兵一見,無不神采大變。
韋小寶板起了臉,說道:“這裡是中國處所,還是羅刹處所?”那兵道:“是……中國處所。”韋小寶道:“既然是中國處所,當然照中國端方。誰叫你們到中國來的?下次我到羅刹處所,再跟你擲骰子,就照羅刹端方好了。你死蠻基!”轉頭對親兵說:“拉出去砍了!”
韋小寶出征期近,不敢再去招惹六合會的兄弟,心想:“皇上不叫我去滅六合會,那是他向我投降,已給足了我麵子。我如不識相,又去跟李力世、徐天川他們集會,給皇上曉得了,不免引得他舊事重提,這是韋小寶搬了石頭來砸本身的腳,做人既笨拙非常,又太不但棍。”
這擲骰之戲,西洋自古便有,埃及古墓中所發掘出來的骰子,和中國的情勢全無彆離,羅刹兵倒也是玩慣了的。兩名羅刹兵相顧驚詫,不知這清兵的少年將軍搞甚麼花腔,便依言擲骰。兩粒骰子,一個擲了七點,一個擲了五點。
韋小寶大怒,叫過兩名羅刹兵來,從懷中取出骰子,說道:“你們兩個擲骰子!”
圖爾布青喝令步隊散開,隻見一隊清軍馬隊縱馬奔到,約有五百來人,紛繁放箭。圖爾布青哈哈大笑,說道:“中國蠻子隻會放箭,怎敵得我們羅刹人的火槍短長?”一聲令下,眾槍齊發,十餘名清兵摔上馬來。
韋小寶笑道:“這是中國處所,打鬥也講中國端方。”
韋小寶大喜,攜住雙兒的手,在那兵腦門上踢了一腳,問道:“你服不平了?”那兵迷含混糊的道:“中國女人……使妖法……是女巫……”韋小寶罵道:“臭豬,甚麼妖法?拉出去砍了!你們這些羅刹兵,那一個不平的,再出來比武?”
雙兒看出短長,閃身躍到他背後,一招“擺佈逢源”,啪啪兩聲,在他擺佈腰眼裡各踢一腳。那兵痛得蹲下來,叫道:“你用腳,犯規,犯規!”本來羅刹人比拳,規定不得出腳。
不一日,雄師出山海關,北赴遼東。這是韋小寶舊遊之地,隻是當年和雙兒在叢林中捕鹿為食,東躲西藏,狼狽不堪,那有本日出關北征的威風?
這時總督高裡津已奉蘇菲亞公主之召,回莫斯科升任高職。雅克薩的統兵大將名叫圖爾布青(Alexi Tolbusin)。羅刹兵小隊出外劫奪,連日不知所蹤。圖爾布青派人刺探,始終不見回報,情知不妙,當下點起城中一半兵馬,共二千餘眾,親身帶領,出來察看。
韋小寶指著彆的兩名羅刹兵道:“你們兩個來擲骰子。”那兩名那邊還肯擲骰,不約而同的道:“我不擲!”韋小寶道:“好,你們不擲。”對親兵道:“兩個都拉出去砍了!”瞬息間又殺了兩人。
圖爾布青一起行來,不見敵蹤,見到中國人的農舍室第,便命令燒燬,男女百姓,一概殺了。行出二十餘裡,忽聽得馬蹄聲響,一隊軍馬衝來。
羅刹國氣候酷寒,大家好酒。韋小寶雖不喜飲,軍中所備倒是極品高粱,一端出來便滿帳皆香。餘下四名羅刹兵一聞到酒香,早已饞涎欲滴,待見那兵喝得眉花眼笑,更加心癢難搔,一個個說道:“投降,投降!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