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到篷帳。不久韋小寶、索額圖、佟國綱等清方大官也即達到。韋小寶見對方不帶衛隊,因而命保護的藤牌手也退了歸去。
韋小寶班師回京。雄師來到北都城外,朝廷大臣齊在城門口驅逐。韋小寶率同佟國綱、索額圖、馬喇、阿爾尼、馬齊、朋春、薩布素、郎坦、巴海、林興珠等朝見康熙。天子溫言獎勉,下詔韋小寶進爵為一等鹿鼎公,加額駙銜,賜婚建寧公主。佟國綱、索額圖等大臣以及軍官士卒各有升賞。
當晚大張筵席,道賀約成。費要多羅兀自擔憂,不知前去偷襲莫斯科的清兵是否即行召回,不竭以言語摸索,韋小寶隻假裝不懂。
當下侍從磨得墨濃,蘸得筆飽,恭請中國首席欽差大人具名。
過得兩日,費要多羅得報,有大隊清兵自西方開來,他登上城頭,以千裡鏡瞭望,果見一隊隊清兵自西而來,度過尼布楚河以東安營。費要多羅大喜,曉得西侵的清兵已然召回。他那知大隊清兵隻在尼布楚之西二百裡外駐紮候命,一聽得炮聲,便即拔隊緩緩而歸。
韋小寶本身名字的三個字是識得的,隻不過偶然把“章”字當作了“韋”字,“賣”字當作是“寶”字,三個字聯在一起就不大弄錯了,但說到謄寫,“小”字勉強還可對於,餘下一頭一尾兩字,不管如何是寫不來的。他平生可貴臉紅,這時竟然臉上微有硃砂之色,不是含怒,亦非酒意,倒是有了三分羞慚。
兩邊說了幾句客氣,全然不提昨日之事,便即構和劃界。費要多羅但求構和速成,事事讓步,與昨日態度迥不不異。韋小寶心中暗笑,知昨晚“周瑜群英會戲蔣乾”的戰略已然勝利,他於劃界之事一竅不通,當下便由索額圖經過教士傳譯,和對方商討條目。
又過數日,石工已將界碑雕鑿完竣。碑上共有滿、漢、蒙、拉丁及羅刹五體筆墨。
“都護”是漢朝統治西域諸國的軍政總督,“玉門關”是漢時通西域的要道,“玉門關不設”意謂邊境擴大,本來的關門已不成為邊防要地。“銅柱界重標”指東漢馬援征服交趾(安南)後,開辟國土,立銅柱重行標界,意謂另定無益於中國的版圖。韋小寶尼布楚訂約一節,乃遊戲文章,年青讀者不成信覺得真。
費要多羅心想:“你冒死遲延,這時候隻怕偷襲莫斯科的軍隊已解纜了。我決不會上你這當。”說道:“你放我歸去,非常多謝。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建議今天下午便可開端構和,不必比及十天以後。”韋小寶笑道:“這件事不消忙,大師歇息歇息,漸漸構和好啦。”費要多羅道:“兩國君主都盼構和早日勝利,還是先簽了劃界條約,再歇息不遲。”韋小寶道:“我們皇上倒也不急,那麼我們五天以後再談罷。”費要多羅點頭道:“不必擔擱了,就是明天談。”韋小寶道:“再隔三天?”費要多羅道:“不,明天!”韋小寶道:“明天?”費要多羅道:“明天!”
韋小寶得索額圖和佟國綱講解,知條約內容於中國甚為無益,割歸中國的地盤極其泛博,遠比康熙諭示者為多。條約共為四份,中國文一份,羅刹文一份,拉丁文二份,訂明兩邊筆墨中如成心義不符者,以拉丁文為準。
費要多羅心道:“分彆版圖要一尺一寸的細談,比及談妥,你們早打進莫斯科去了。你道我真是大傻瓜嗎?”當即站起,說道:“那麼敝人告彆了,多謝公爵大人的酒飯。”韋小寶送到帳口,調派一隊藤牌兵護送他回尼布楚城,那二百六十名哥薩克馬隊卻不開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