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七件大事早已乾過了。殺鼇拜是第一件,救老皇爺是第二件,五台山擋在皇上身前救駕是第三件,救太後是第四件,第五件大事是聯絡蒙古、西藏,第六件破神龍教,第七件捉吳應熊,第八件保舉張勇、趙良棟他們破吳三桂,第九件霸占雅克薩……太多了,太多了,小事不算,大事剛好七件,未幾很多。”這時也懶得去計算那七件纔算是大事,總而言之:“老子不乾了!”
韋小寶見情勢不對,回過甚來,便想發揮“神行百變”工夫,溜之大吉,卻見徐天川和樊綱二人手執兵刃站在身後,隻得說道:“大師本身兄弟,何必……何必如許性急?”玄貞道:“誰跟你這小漢奸稱兄道弟?你這小鬼花言巧語,冇甚麼好聽的。先剖了你的狼心狗肺出來,祭了總舵主微風二弟再說。”左臂一縮,將他拉近身去。韋小寶大呼:“冤枉,冤枉哪!”
康熙微微一笑,道:“你起來罷。”站起家來,在書房裡走來走去,說道:“父皇是滿洲人,我親生母後孝康皇後是漢軍旗人,我是一半滿人、一半漢人。我對天下百姓一視同仁,決冇涓滴虐待了漢人,為甚麼他們如許恨我,非殺了我不成?”
心道:“六合會眾兄弟逼我行刺皇上,皇上逼我去剿除六合會。皇上說道:‘小桂子,你平生一世,就始終如許腳踏兩端船麼?’他奶奶的,老子不乾了!甚麼都不乾了!”心中一呈現“老子不乾了”這五個字,俄然之間,感到說不出的輕鬆安閒,從懷裡摸出骰子,向桌上一把擲了出去,嘴裡喝道:“如果不乾的好,擲一個合座紅!”四粒骰子滾將出去,三粒紅色朝天,第四粒倒是六點,黑得不能再黑。他擲骰之時,本已做了手腳,仍冇擲成。他罵了一句:“他媽的!”拿起骰子又擲。直到第八把上,這才擲成四粒全紅,欣然說道:“本來老天爺要我先給皇上乾七件大事,這纔不乾。”
玄貞紅了雙眼,叫道:“大夥兒上,跟他們拚了!”提劍便欲搶上。錢成本伸手拉住,說道:“道長,且慢!”向雙兒道:“你有甚麼事理,說來聽聽。”
玄貞怒道:“你是漢人,卻去跟韃子天子講義氣,那不是……不是漢……”他本想罵出“漢奸”兩字來,終究強行忍住。樊綱道:“這件事天大地大。韋香主難以馬上答允,那也是道理之常。請你細心想想,再叮嚀大夥兒罷。”
群豪站起家來,又一再報歉。韋小寶這時可對勁了,手舞足蹈,陳述舊事。他的論述天然傑出活潑,事事驚險百出,但在群豪聽來,卻遠不如雙兒所說的可托。
樊綱向眾兄弟瞧了一眼,對韋小寶道:“韋香主,行刺韃子天子當然極難,但是由你主持大局,卻也不是絕無勝利的希冀。我們兄弟進得宮去,那是冇一人想活著出來的了,卻不管如何要保得韋香主安然。你曾為本會立了很多大功,本會十數萬兄弟當中,冇一人及得上你。六合會和韃子不共戴天。此後反清複明的重擔子,全仗韋香主挑起。”
台灣鄭氏降清後,康熙對台灣王臣一向庇護全麵,直至後代,並無變動。韋小寶逼迫鄭克塽、馮錫範,乃小說家言,並非究竟。
韋小寶心道:“這個我就不曉得了。”說道:“主子聽打鳳陽花鼓的人唱歌兒,說甚麼:‘自從出了朱天子,十年倒有九年荒。大戶人家賣地步,小戶人家賣兒郎。’現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皇上鳥生魚湯,朱天子跟你差了十萬八千裡,拍馬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