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馮府家人都從西廳中放了出來,府中哭聲震天,大家痛罵邢四和蘭香狠心害主。動靜傳了出去,不到大半日,北都城裡到處已說得沸沸揚揚。
康熙哈哈大笑,說道:“他媽的,你竟然會心中不安,日頭從西方出了。”
韋小寶見他說話時淚光瑩然,心想我們從小是好朋友,不能不幫他一個忙,說道:“主子倒有個彆例。”康熙道:“甚麼體例?”韋小寶道:“不瞞皇上說,主子在台灣仕進的時候,發了一筆小財,比來又向一個台灣財主討得一批舊債。主子雙手捧著皇上恩賜的破後創新金飯碗,這一輩子是不會餓飯的了,錢多了也冇用,不如獻了出來,請皇上去撫卹台灣的哀鴻罷。”
康熙微微一笑,道:“受災人數很多,你這兩筆小財,也不管甚麼用。我馬上下旨,宮裡淘汰宮女寺人,減衣減膳,讓外務府籌劃籌劃,省他四五十萬兩銀子去佈施哀鴻。”
那知府又道:“虔誠伯夫人每天派人到卑職衙門來,坐在衙門裡不走,等著要人。卑職當真難以對付。明天馮府裡又來報案,說伯爺的一名小妾叫甚麼蘭香的,跟著一名馬伕逃脫了,捲去了很多金銀金飾。倘若虔誠伯再不現身,隻怕家裡的妾室婢仆,要走得一個也不剩了。”
韋小寶聽這知府諛詞潮湧,說得非常好聽,實在倒是將任務都推到了本身肩頭,心想:“那馮錫範的屍首不知藏在那邊,今晚可得用化屍粉化了,彆讓把柄落在人家手裡。隻要冇證據,誰也賴不到我頭上。實在這屍首早該化了,這幾天太忙,冇想到這件事。但皇上麵前又怎生交代?皇上交下來的差使,我小桂子不是吹牛,可向來冇有一件不能交差的。”
俄然間想到了一個主張,頓時笑容滿麵,向那知府道:“貴府不忙走,你在這裡等一會兒。”回入內堂,叫來親兵隊長,叮嚀如此如此。那隊長報命而去。
親兵帶了一個年青女子過來,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生得姿首不惡,嫋嫋娜娜的在公堂前跪下。韋小寶問道:“你是誰?”那女子道:“賤妾是伯爵大人的第五房小妾。”
次日一早,順天府來拜,說道奉到上官諭示,得知皇上委派韋公爺查辦虔誠伯馮錫範失落一事,特地前來服侍,聽取進止。
韋小寶來到東廳,見審堂的公案已經擺好,因而居中坐下,要知府鄙人首坐著相陪。
韋小寶垂手在旁服侍,見康熙眉頭微蹙,深有憂色,心想:“皇上也不時不歡愉。天子固然威風短長,當真做上了,也不見得有甚麼好玩。”
韋小寶哈哈一笑,道:“對了,未可厚非。菊芳姊姊,你如何又不逃啊?”知府聽了,頓時蹙起眉頭,心想:“這可越來越不成話了,如何‘姊姊’二字都叫了出來?”菊芳低下頭去,卻向韋小寶拋了個媚眼。
問得小半個時候,親兵隊長走進廳來,往韋小寶身後一站。韋小寶又胡亂問了兩小我,站起家來,說道:“我們去各處瞧瞧。”帶著知府、順天府的案牘、捕快頭子、親兵,一間間廳堂、房間查將疇昔。
韋小寶皺起眉頭,問道:“你順天府衙門捕快公差很多,這些天來查到了甚麼線索?”
世人到馬廄中去一搜,公然在馬槽之下的土中掘出了一小我頭。請了馮夫人來認屍,確是馮錫範無疑。當下仵作驗定:馮錫範為人刀傷、身首異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