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承諾著出去,杏雨卻又追出去,叮嚀道:“你送到竹香院時彆胡說話,這花是給竹香院的,咱家三爺和許二爺誰愛要誰要,我們彆管,可記著了?”
那花瓶恰是在闤闠上他送的那一隻,當時許庭深還想過,這類藤子編的花瓶不能貯水,插不了鮮花,怕是隻能用來放雞毛撣子如許的物件兒。
金子烽身上是居家穿的靛青色水波紋道袍,他和小巧長得不像,小巧更像馮氏,而他則遺傳了父親金敏的清俊儒雅。
他冒充推托:“中暑也並非大病,望都距此一來一回也要一日,許賢弟還是不要勞煩望都的親戚了,若讓人誤覺得瓏姐兒病入膏荒那就不好了。”
許庭深內心有些戚然,小巧不會是也懶得理他吧。帶著絕望,他和金子烽向屋外走去,快走到門口時,卻見門邊的花架上擺著一隻藤編的大花瓶,內裡插了一捧子乾花,這花叫不上名字,倒像是郊野裡常見的那種星星點點的小花,被故意人采來後曬乾,悠長儲存。
“五蜜斯,方纔出門時那位許二爺看到這些花枝子,問曬好後可否給他一些。”
許庭深皺眉,想到小巧在孃家過得不好,他便道:“中暑不是大病,但事關瓏姐兒就是草率不得。她與我有婚姻之約,便已是半個許家人,許家人有病,請許家的大夫,也無甚不成。”
小巧內心稀有,她把金善佳耦打發還都城,也隻是一時之計,對峙不了幾日,且,宋秀珠如果親身過來,那事情會有很大竄改。
想到小巧為了這隻花瓶而親手曬製乾花,他的內心就暖了起來,方纔的絕望蕩然無存,一股甜美從心底浮起,然後,越來越多,泛動了全部內心。
氣候酷熱,女子身子嬌弱,中暑也並非大事,金子烽本是並未在乎,卻聽許庭深如許說,心道讓他家大夫給小巧看看也好,反正不是大病,免得許家覺得小巧身材太弱,今後影響生養,即便真是診出體弱,趁著年幼調度,也不會影響這門婚事。
小巧和許庭深雖有婚約,畢竟尚未親迎,特地送東西給許庭深,如果傳言出去,終歸是影響蜜斯的閨譽。
聞言,小巧趕緊分開繡花架子,半倚在放了彈墨迎枕的紅木羅漢椅上,杏雨拿了汲濕的帕子放在她的額頭,浣翠則把金順媳婦送來的藿香水灑了一些在屋裡。
她必須抓緊時候,到清覺山莊走一趟,拿回幾件像樣的物件,也不枉她被十二皇子“欺負”一場。
動機盤算,小巧養足精力,等候入夜。
他聽著金子烽毫無熱度的問候幾句,平素裡金子烽讀書的聲音極是動聽,鏗鏘有力,頓挫頓銼,但他此時問候mm固然體貼,卻全無讀書時的豪情。
流朱送了兩位爺出去,返來時把廊下曬的花枝子抱了一捧出去。
日頭暴虐,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也不風涼,小巧乾脆在屋裡支起繡花架子,浣翠在窗外的青石地上灑了水,兩麵的窗子翻開,有鞠問風吹出去,多多極少減了些炎熱。
許庭深雙眼淡然,嘴角卻牽出一抹含笑,金小巧和玉小巧,這真是絕配,妙趣橫生。
想不到中午時分,金子烽和許庭深卻提早從書院返來了。
他看到小巧半靠在紅木羅漢椅上,穿戴件半新不舊的茶白小襖,豆綠色挑線裙子,裙子的下襬從暗紅色羅漢椅上灑下來,淡淡的一縷,悄悄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