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果的心惴惴下沉,她不由得想起了步搖,又想起聶勉真。彷彿是射中必定,她幾次三番地觸怒這位比她大不了幾歲卻崇高了太多的人。菱果現在不寒而栗,看著榮顯公主的笑容,感到本身墜入了深深的絕望……
她將那花托在手心,輕撫著仍柔滑鮮妍的花瓣,歎道:“辛夷花都乾枯了,春季已經疇昔了。”
聶勉真發笑,滑稽地說:“可如果您不肯說而單獨鬱結於胸,隻怕要換成這木蘭花赧然感愧了。即便您不肯諒解臣的表情,也請諒解她們的表情吧。”
榮顯目示香圓,香圓便傲慢地輕抬起下頜,朗聲道:“冰紈寸寸金!”
菱果訝然,心底一暖,剛欲謝恩,且聞聲公主的話尚未說完。
她聲音雖輕柔,言語卻很沉重。菱果不敢驕易,叩首連連:“是,奴婢知罪。”
她語聲滑稽,榮顯也忍俊不由。看著公主麵色和緩下來,在身邊服侍的幾名受親睞的宮人也都低低笑出聲來,一下子剛纔的凝重便散儘了。
她又反過來調侃香圓:“你如許真知灼見,入木三分,我該如何賞你?”
“不錯。不但盧夫品德外體貼入微,連修儀對我的態度也值得玩味。如許變態的事情,實在讓我不安。”
榮顯接過來把玩半晌,笑道:“你技術不錯。”
“公主!”
半晌神思盪漾,菱果的手不由得悄悄一抖,偏離了方向的刀鋒劃破了她的指尖。
聶勉真垂目看她,彷彿第一次發覺她髮髻後模糊可見一個小巧而敬愛的發旋。
“哦,那是些好冰紈呢。”榮顯語聲裡透露輕淡而不成捉摸的興味,說:“去將那些冰紈和我的金剪刀一起取來。”
“我叫你過來。”
菱果深深低著頭,用餘光儘量打量公主的神采,遲疑著說:“奴婢小時候在家中學過剪花的技法,能夠將紈絹剪成花瓣的形狀,再綴在一起,添上綵線擰就的蕊心,足以以假亂真。”
春日已逝,風中微微帶了暑氣炙熱,變得更加厚重而呆滯,少了東風的清透靈動。風托著一朵木蘭花,自空中緩緩扭轉著,飄落在榮顯公主的膝上。
——直到榮顯公主拉起她的手,將剪刀放進了她掌心中。
他悄悄感喟,用指尖按上她發旋。“那您又在憂?著甚麼?”
精美而都麗的皇家餬口,熏陶出了她這一點風雅的小固執。
疼痛讓菱果復甦了很多。她深吸一口氣,跪伏在地,雙手將那已經裁成的絹花捧在掌心,高舉過頂。
菱果呆呆地跪下,膝蓋有些冷硬而麻痹,隻能板滯地望著公主裙襬上行雲流水般靈動而栩栩如生的富麗繡紋。
榮顯聞言彎起眉眼,輕啟的櫻唇間溢位清澈動聽的笑聲。
她含笑望著菱果,招手叫她,“過來,跪在我跟前。”
榮顯坐在鞦韆上坦言心結,想起盧夫人又不由蹙起峨眉。聶勉真在榮顯身後推著鞦韆,因為見她興趣不高,也是有一下冇一下的,力道極輕,謹慎地製止過於激烈地搖擺減輕她的不安。
香圓遊移了一下,不解榮顯公主這變態的夷易近人,答:“隻要陛下剛賞來的那些冰紈了。”
“架上荼蘼可還開得好好的呢。”聶勉真笑道:“可見公主說得不對。”
榮顯一笑,將那多絹花繫到了菱果的半翻髻上。核閱半晌,又笑問擺佈:“你們都瞧瞧,都雅欠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