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金枝輕柔一笑,向著程秀凝躬身稱謝,在對方依依惜彆的目光中,邁著果斷的法度,一步步地走下了石階。
程秀聆聽罷眉間一跳,倉猝側臉看了程金枝一眼,明顯非常顧忌她現在的感受。
程金枝說到此處,緩緩轉過身來迎上元鵬渙散的目光,看似平平如水,卻清楚帶著三尺之寒。“而至於你,底子就不值得我恨。”
“是啊,聽娘娘如許說,也讓我感覺,疇前在程府的日子還彷彿昨日。”程金枝唇邊勾起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不過,娘娘現在貴為一國之母,方纔誕下小皇子,又有陛下的寵嬖在身,是萬人稱羨的福分,更該享用當下,著眼將來纔是。疇昔的,就讓它疇昔吧。”
即便未曾見過這位曾經企圖介入大周江山的敵國皇子,可此人與燕王府,與程金枝之間的恩仇,她天然是一清二楚的。
“你有本日的了局,莫非就真的,冇有一絲悔怨?”
“皇後孃孃的美意我心中感激,隻是我另故意願未了,恕不能接管娘娘這番恩情了。娘娘是個有福之人,必然能和陛下白頭偕老,子孫合座的。”
清臒的身影在厚重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個個深深淺淺的足跡。直到最後,終是化作了蒼茫六合間悠遠而纖細的一點。
“生不逢時,時不待我。”元鵬的唇邊扯出了一絲不屑的苦笑,“我冇有輸給任何人,我不過是,輸給了運氣。”
眼波流轉間,忽見不遠處,一個華服加身的倩影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姍姍而來。在看到立在石階上的她以後,先是微微一怔,繼而唇角揚起了一抹馴良的笑意。
“我已經向陛下請命,護送公主的骨灰回南楚,好讓她落葉歸根。我想,即便你和楚王對她這般冷血無情,可在她內心,還是沉淪阿誰曾經生她養她,有著她統統誇姣回想的處所。”
曾多少時,二人還是一見麵就咬牙切齒的“仇敵”,可在經曆了那麼多的悲歡聚散與生離死彆以後,那些令人冇法放心的小仇小恨,也就顯得微不敷道了。
陛下卻日理萬機,為了國事日夜勞累,也不再像疇前那樣喜好談笑了。偶然候不免讓我感覺,還是疇前王府的日子來得高興安閒。”
“我這麼做,是為了元熹公主,她是個至情至性之人,也是個不幸人,我從未恨過她。”
君埋泉下泉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此時程金枝才重視到,本來這些禁軍正押著一個男人,看起來該當是個戴罪之人。
聽到程金枝猝然提及元熹公主,本來還無所害怕的元鵬俄然眸光一顫,眼中零散的光點逐步暗淡,最後化為了一潭死水。
而當目光打仗到這個近在天涯的犯人時,她本來波瀾不驚的眼眸突然收緊,轉而蒙上了一層冷酷的寒意。
“他是甚麼人?”
“你…你為甚麼要這麼做,你莫非,不該該恨我嗎?”
望著程金枝眸子裡那隱而不發的傷感之色,她輕抿唇角,剛想開口安撫,忽見右邊的大殿長廊上,一隊練習有素的皇家禁軍正朝此處快步走來,隨後在她麵前便停下腳步,存候致禮。
此時的元鵬衣衫陳舊,滿麵塵灰,全然冇有了當初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傲然風采。
程秀凝聞言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而目光微凝,感慨地深吸了一口氣。
“嗬,自古成王敗寇,又有甚麼好悔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