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天氣晚了,王婆恰纔點上燈來,正要關門,隻見西門慶又踅將來,逕去簾子底下凳子上坐下,朝著武大門前隻顧將眼睃望。王婆道:“大官人吃個和合湯?”西門慶道:“最好!乳母放甜些。”王婆趕緊取一鐘來與西門慶吃了。坐到晚夕,起家道:“乳母,記了帳目,明日一發還錢。”王婆道:“由他,伏惟安設,來日再請過論。”西門慶笑了去。到家甚是寢食不安,一片心隻在婦人身上。就是他大娘子月娘,見他這等失張失致的,隻道為死了卓二姐的原因,倒冇做理睬處。當晚無話。
這婆子正開門,在茶局子裡清算茶鍋,張見西門慶踅過幾遍,奔入茶局子水簾下,對著武大門首,不住把眼隻望簾子裡瞧。王婆隻推不瞥見,隻顧在茶局子內煽火,不出來問茶。西門慶叫道:“乳母,點兩杯茶來我吃。”王婆應道:“大官人來了?連日少見,且請坐。”未幾時,便濃濃點兩盞稠茶,放在桌子上。西門慶道:“乳母,相陪我吃了茶。”王婆哈哈笑道:“我又不是你暗射的,如何陪你吃茶?”西門慶也笑了,一會便問:“乳母,間壁賣的是甚麼?”王婆道:“他家賣的拖煎阿滿子,乾巴子肉翻包著菜肉匾食餃,窩窩蛤蜊麵,熱燙暖和大辣酥。”西門慶笑道:“你看這風婆子,隻是風。”王婆笑道:“我不風,他家自有親老公。”西門慶道:“我和你說正話。他家如法做得好炊餅,我要問他買四五十個拿的家去。”王婆道:“若要買炊餅,少間等他街上返來買,何消上門上戶!”西門慶道:“乳母說的是。”吃了茶,坐了一回,起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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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王婆在茶局裡冷眼張著,他在門前踅過東,看一看,又轉西去,又複一複,連續走了七八遍。少頃,逕入跑堂裡來。王婆道:“大官人幸運,好幾日不見麵了。”西門慶便笑將起來,去身邊摸出一兩一塊銀子,遞與王婆,說道:“乳母,臨時收了做茶錢。”王婆笑道:“何消得很多!”西門慶道:“多者乳母隻顧收著。”婆子暗道:“來了,這刷子當敗。且把銀子收了,到明日與老孃做房錢。”便道:“老身看大官人象有些苦衷的普通。”西門慶道:“如何乳母便猜得著?”婆子道:“有甚難猜處!自古入門休問榮枯事,觀著容顏便得知。老身非常蹺蹊古怪的事,不知猜勾多少。”西門慶道:“我這一件心上的事,乳母若猜得著時,便輸與你五兩銀子。”王婆笑道:“老身也不消三智五猜,隻一智便猜其中節。大官人你將耳朵來:你這兩日腳步兒勤,趕趁得頻,必然是掛念著間壁那小我。我這猜如何?”西門慶笑將起來道:“乳母端的智賽隋何,機強陸賈。不瞞乳母說,不知怎的,吃他那日叉簾子時見了一麵,好似收了我三魂六魄的普通,日夜隻是放他不下。到家茶飯懶吃,做事冇入腳處。不知你會弄手腕麼?”王婆哈哈笑道:“老身不瞞大官人說,我家賣茶叫做鬼打更。三年前六月初三日下大雪,那一日賣了個泡茶,直到現在不發市,隻靠些雜趁養口。”西門慶道:“乳母,如何叫做雜趁?”王婆笑道:“老身自從三十六歲冇了老公,丟下這個小廝,冇得過日子。迎頭兒跟著人說媒,次後攬人家些衣服賣,又與人家抱腰收小的,閒常也會作牽頭,做馬百六,也會鍼灸看病。”西門慶聽了,笑將起來:“我並不知乳母有如此手腕!端的與我說這件事,我便送十兩銀子與你做棺材本。你好交這雌兒會我一麵。”王婆便嗬嗬笑道:“我自說耍,官人怎便當真起來。你也!”且看下回分化。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