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趙國邯鄲至鹹陽隻能走陸路,秦道廣大平坦,使者可日行四舍,旬日便可到鹹陽城下。密使到鹹陽那日,忽見秦人手舞足蹈、遊街大慶,‘大王萬歲’的呼喊不斷以耳,全部鹹陽都在震驚,細問才知是秦軍火線大捷,大破荊人,斬首兩萬。
“請講。”呂不韋略微打起些精力。
“臣拜見大王。”比趙偃估計的晚,郭開來了。這個趙國的佞臣,年紀已經不小,委貌玄衣之下,長的是一副賢臣模樣,隻是眼睛有些小。
郭開助趙偃為王,趙偃獨寵郭開。趙國的燕朝冇有群臣廷議,隻要君臣獨對。半壺水都冇漏完的時候,事情便已然定了,當日,郭開便遣密使入秦見相邦呂不韋。
“善。”伐楚,楚國天然求救於趙,這是必定,以是決定伐楚的那一刻,呂不韋便要求趙國不得救楚。至於此舉礙於趙楚邦交如何如何,那便是趙偃和郭開的事情了。心不在焉的答話,想送客的呂不韋見密使似有未儘之言,不得不打起精力再道:
“敝國雖弱,仍帶甲六十萬,車千乘。而荊之地,本為南蠻,其人之性,風剽以悍,氣銳以剛,有道則後服,無道則先叛。寡君因心疾無以譴大子入秦,大王以寡君輕之而伐之,此無道也。荊人必死戰於城陽、死戰於郢都、死戰於吳越、死戰於販子山野,息尚存,戰不休,戶不斷,仇必報!
“荊使唐雎見過大王。”麵積倍於楚國的正朝大廷裡,秦臣看向唐雎皆有蔑色,更有人低語荊國遣使必為乞降割地。老而矍鑠的唐雎不為所動,隻對秦王政施禮。
“寡人之憾?”秦王政笑聲更大,笑完臉上又突顯幾分陰鷙。“寡人素善荊國,然荊王輕我,與五國合縱伐,又不譴大子入秦交好,故而伐荊,今已勝之,寡人何憾,請先生告之。”
趙姬是趙人,秦莊襄王身後,呂不韋依托趙姬的支撐方能持續執掌相邦之位。與鶡冠子在朝堂上所言分歧,秦王政即位後的這九年,除三年前抨擊趙國合縱攻秦外,秦國攻伐的一向是魏國。可惜的是,嫪毐失策,滿盤皆輸,趙國好日子很快便不會再有了。
“卿之所言,甚是有理。但是、但是……”郭開是奪目的,冇有他,趙偃不成能即位,三年後趙偃薨,冇有他,趙遷一樣不成能即位。對他,趙偃是言聽計從。
“左師言趙國定踐其諾,必不救荊。今雖許之,然雄師不出,空言罷了,請相邦毋覺得意。”密使收斂了笑容,據實相答。
“召,荊國使臣覲見。”於巍巍章台宮中,儐者召楚國使臣的聲音順次傳至宮外。秦莊襄王名楚,故秦國避其諱稱楚國為荊國。天子五門外屏,諸侯三門內屏,此時楚使唐雎正在皋門外側的屏牆前等待,旌節上的羽毛隨風飄舞。
“也未攜大子入秦為質。”唐雎再答。“臣此來,隻為大王之憾。”
冇有慷慨的布衣之怒、血濺五步之辭,有的僅僅是站在秦王態度上的細細闡發、娓娓而談。跟著唐雎的詰問,越來越多的秦臣蔑色不再、逐步思考,而長於察言觀色者,則看向站在最前線的相邦呂不韋,不過世人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不見他此時的神采。實在呂不韋的臉正在發燙,待唐雎退下、重臣堆積於燕朝時,他仍覺臉上火辣辣的。
“荊人入趙求援,此乃使者大子傅鶡冠子所言,當確。”呂不韋剛纔也側頭看向昌平君兩兄弟。“大王,荊王薨,國亂矣,請大王增兵伐之,若下息縣,新王必獻城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