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師間隔秦軍大營幾裡彭宗當然曉得,這段間隔需走多長時候他也曉得,但他不答,他隻低頭看著熊荊的那雙皮履。
“大將軍已令項師繞擊敵營,待蒙武旗號一倒,秦軍必敗。”彭宗答道。“王卒援助左軍,以防秦人戎車衝陣,如此分兵,我軍必敗。”
“末將見過大王。”彭宗揖道。“大王如此行險,若不成當如何?”
“速敗?!”熊荊訝看著他,彭宗也訝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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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騎軍必有萬人,此萬人不擊大營必擊我軍側背。王卒中軍不及萬人,可護幕府大營可護我軍側背否?”廉頗反問道。“大營若破,我軍破敵之陣猶可勝;側背若遭敵襲,大營獨存我軍亦敗。請大王三思。”
“小人奉大王之命,請屈將軍分一部兵馬於我。”羽腰上本有佩劍,可他手上拿著的倒是另一柄佩劍,這是先王的佩劍。
“末將……”無法中彭宗正要告彆,誰想厲聲的急報此處也能聽到,隻聽那報訊的軍吏大喊:“報大將軍:騎軍襲我!騎軍襲我……”
楚軍大營東南十二裡,淨水河河道俄然變得寬廣,夏季河水已不及膝,渡河再便利不過。辛勝之令傳遍全軍,河水南畔正在餵食、喂水、安息的武騎士很快翻身上馬。無數馬匹當即把清澈的河水踏得非常渾濁,河裡楚軍屍首鮮紅的血跡也混於濁水當中,消逝不見。
“大王不成!”廉頗意想不到的開口。“秦軍騎軍已現,再不破陣,我軍速敗。”
騎士的軟肋是甚麼?騎士最致命的軟肋就是本身的正右邊。右邊不持盾,右邊也不便揮戈射箭,經曆豐富的騎士一旦被仇敵咬住正右邊,滿身寒毛都會豎起。現在,這個致命的軟肋正被楚軍咬住,即便辛勝派人右轉迎敵、即便楚軍隊形狼藉,武騎士們也是背心冒汗、舉弩待發——生與死,就在數息之間。
“若不成,你我皆死於此地。”熊荊答道,“叨教彭司馬,不如此,大將軍另有何策?”
“封侯賜邑之功,皆在此役。二三子切莫負大王之望!”辛勝也曉得此時再做動員已無需求,他話說完便讓鎮靜的各將速速回營,而後對旗手喊道:“展旃!”
“龍淵!?”錯金的劍鞘、古樸的式樣,屈光也是先王近臣,一眼就看出這是龍淵寶劍。
“大王有命,臣赴死而不辭。”屈光又揖,他讓馭手跟著羽的車駕,往旂旗而去。
“駕——!”項超奔行於他身側。是他回望間瞥見了秦軍騎軍,這支往西疾行的軍隊和項師一樣,目標都是敵軍大營,斬將而奪旗。隻可惜項師是步軍,秦軍是騎軍。
“三十枚火彈亦可!”熊荊點頭道。“讓這些力士著好甲冑,每人抱一枚火彈至此等待。好了,你們速速籌辦速速籌辦。兩刻鐘以後,不到者,斬!”
“屈將軍既知劍名,當知以劍為符之先例?”羽劍還是高舉著劍,就怕屈光不承諾分兵。
“騎軍?”熊荊也看向東麵,震駭間也看到了漫天的煙塵。“傳我王令,王卒速速……”
“啊!”廉頗說的是這個事理,熊荊固然發怔,但很快瞭然。
旂旗之下,熊荊正在對幾名擺設命令,不知是語速太快、還是理念太先進,等他說完工尹刀聽的還是半懂不懂。甚麼是集火?甚麼曲直射?甚麼又是交叉火力、甚麼又是步弩協同?他半點也搞不明白。但熊荊最後要他找力士直接扔火彈他是明白的。全軍的力士全在砲兵,不然四百楚斤的鐵彈、鉛彈誰能拎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