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生轉問那小僧：“錦囊內裡裝的甚麼？你可曾翻開看過？”

見宗政奕上前單膝叩首道：“請世子殿下留步。”

宗政奕先是一愣，再瞅清這女子以及馬車前麵隨行的兩個和她穿一樣衣服的女子，眼裡馬上閃過一絲討厭。

“蠢東西，真是蠢的要死。長安幾家男風館內，那些比女人還魅惑的男人也用香粉，你如何就不長點腦筋。”

“你到底有冇有看清楚殺死那和尚的人？”

“猖獗，你敢頂撞，自掌五十，用戒尺，用力打！”

他倉猝詰問道：“金粉在那裡？”

宗政奕看也不看他，隻隨口說道：“沁兒，今兒有事，我他日再來。”

“還請世子隨奴婢入宮。”

為何？

女子厲聲道：“公主令牌在此，天子特賜無前提令牌，見令牌如見皇上。即便世子公事纏身，也必須無前提參拜。

“主子該死！該笨死！”

……

車內健步如飛跳出一女子，一身赤紅色衣褲，袖口和衣裾有玄色鳳紋圖，頭戴玄色沙冠，大氅獵風，亦如俠女風采。

“殿下，沁兒在小雲峰抓了隻雪貂，等你來玩兒。”

“快走！也許還在！”

頑童的一番話堪比驚雷，驀地震徹了陸離生。

陸離生看這女子固然跪著，但神采穩如泰山，風波不驚，嘴裡開口杜口都是公主，想必這就是坊間傳言的赤霞保護，這隻保護隊皆是女流，究竟有幾人從不過露，隻曉得這些女子個個英姿颯爽技藝不凡，且能歌善舞。本來是皇後身邊一脈暗叢，有調派到鄰國做密探特工之用，現在竟奉養在公主身邊了。陸離生悄悄考慮，手指在唇邊來回劃動。

有人力挽死局，有人卻還要一心求死。

“蠢東西，辦事倒黴，讓你盯著的人卻死了。”

“你可曾見過甚麼錦囊？”

一聲怒喝，屋子裡本就陰沉的氣味更加凝重了。

“殿下要走？”

聽到小雲峰，已走到門外的陸離生不由轉頭看他。想那小雲峰是長安西外峻峭嶙峋的一座山嶽，憑藉中間著更高更陡的大雲峰，山上有雪貂，山顛四時積雪、雲遮霧罩，才由此得名。那山上險得很，都城內有王宮貴族去小雲山捉雪貂返來養，受傷折骨的不堪凡舉，這沁兒也不是武夫之體，嬌姿弱骨的，攀那小雲峰豈不冒著丟掉性命的風險，真難為他了，隻為博得世子一笑。

侍衛已備好馬車，把小僧牽出來，隨後宗政奕一腳踩上車架，正要鑽進簾籠，一陣馬蹄疾走車輪飛奔的聲音轟轟地衝過來，欲到跟前，車伕猛拉韁繩，兩匹高大的玄色駿馬抬起前蹄長嘶一聲――

宗政奕嚴峻地看向陸離生，此時他眼中不由透暴露一種實在的感情――在乎。小小的一絲線索，他也要冒險親身帶到陸離生麵前，讓他劈麵判定，陸離生看得出，這是宗政奕紈絝成性裡極其少有的一麵，卻隻為一小我牽繫著。

宗政奕拳頭握得咯咯泛響，麵上一記不屑嘲笑。

深青色鸞帳內伸出一隻手來。

“何物？”

“你早就該死了，是我不幸你，你纔有狗命活到本日。”

“既然沉痾，就讓她好好養病，叫我去有何用，我又不是太醫。”

宗政奕和陸離生皆是驚得目瞪口呆。

掌嘴聲抽的清脆，在這暗中陰沉的屋子裡，倒是最新鮮有力的聲音。

陸離生脫口而出，有人卻比他先走到門口，手裡牽著小僧，那著倉猝慌的模樣與先前風雅紈絝的做派判若兩人。他貴為王爵，無措間失了儀態也不在乎，陸離生在宗政奕身後暴露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