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響起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路，紛雜的足音朝這邊來了。元靈均打了一個激靈，諱飾著拭乾眼淚，倉猝將密信壓在一摞竹簡下，擱下匕，端碗飲儘牛乳，按了按緊的眉頭，提筆持續謄寫還剩一半的工尺譜。

近了榻沿，他俯身要放她躺下，元靈均俄然環住他的背，不想撒開手。

廡廊下吊掛的竹簾跟著風前後飄零，有一股風緩緩灌進屋內。鯤嬌合上門窗，將侍女剛送出去的牛乳緩緩注入碗中，親口嘗試後，迴轉到閣房。

“那裡不高興了。”元靈均抵賴，“明顯是徹夜風太大，侍女不失職忘了關門窗，吹得我頭暈……哎喲！”渠奕彈了她的腦門一下。

“不會。”

初春的夜尤帶著滲骨的寒氣，穿太長廊甬道，異化著紅梅的芳馨和重生草木的暗香劈麵鞭撻在侍女的臉頰上，裙裾在風裡獵獵作響。

到床榻的間隔彷彿變得悠遠又艱钜。

渠奕拱袖行禮，目送霍貴妃登上馬車，恍然轉頭，劈麵投來一道切磋的目光。他勾起嘴唇，緩緩地朝那人拱手。

“或許是吧。”渠奕再次勾起唇邊，負手往邸內走去。

元靈均屏住呼吸，嚴峻地睜著眼睛，目光所及之處是他精美的鎖骨，吻在她的肌膚灼燙地伸展開，又於唇上展轉流連，當她微張了口，羞人的低吟和喘氣在二人的齒間咀嚼傳開。

他該拿她如何是好？常常到了她這裡，再是不能做的他也做了，再是欠考慮的事情他也不管不顧地一頭紮出來，從何時開端，他再也看不得她難受，見不得她受半點委曲。渠奕無法地搖點頭，唉聲感喟一聲，終是讓步，在她麵前半跪下，雙臂輕穿過腋下，環住腰身，將她橫抱於懷中。

停了一下，他持續說道，“但你要記著，我一向都站在你看得見的處所，當你需求幫忙，我會伸手拉你起來，哪怕下一刻你將墮入天國深淵，我也會義無反顧地拉住你的手。我說不會，是另有很多處所做的不敷，如果將來你真的會落空曾經唾手可得的統統，我會比現在更好地待你，你並不是一無統統。”

渠奕扶住身側的七絃琴，琴音從他指間緩緩流出。

到了宮門封閉的時候，親信來催，霍貴妃告彆回宮，渠奕將她姑侄二人送到了邸外。≥車伕早將馬車趕到門前不遠的榆樹下待命。

抬手撫上他的臉，指尖落在鬢垂，稍作停頓，又悄悄劃過，落在他那雙誘人的瑞鳳眼，一寸寸地形貌起它們姣好的形狀。

渠奕耐煩地擦去黑墨，將她清算潔淨，到外間洗濯巾帕，再出去時，小幾被推到了一旁，竹簡散落得屋內到處都是，外袍和薄毯躺在元靈均光裸的腳旁。

元靈均怔住了。他的神采一如平常地安靜暖和，但眼底顛簸的情感是她從未見過的。會不會是產生了錯覺呢，她想。

“春夜天還凉著，主君身子不適，用點牛乳暖暖腹吧。”

“你返來啦，是去前麵會客了嗎？我也纔起來一陣，等寫完了這個就籌辦安寢，明日朝參要夙起，不能早退。”

霍杞極侷促地收回視野，揚鞭催動胯下的馬，馬兒在開滿梅花的門路上奔騰起來，很快便追上了前麵的馬車。

鯤嬌撤下七絃琴，把食案端到小幾上，又取來白絹走到元靈均身側，漸漸地替她揉搓起濯過的濕。

渠奕低頭吻了吻她的頂：“我曉得你內心裝著事，你不肯說我不會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