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在內裡看著，九萬幾近幫不上忙，便回身進了間夾室，卻不想內裡有人。

九萬答非所問：“郎君身份高貴，何不叫醫官來診治？如果傷口傳染，結果不堪假想。”纏完最後一圈，打上結釦。

元娞捉了她的手：“聽惠琰說你們半途遭到鶴拓部族偷襲，可把阿姊嚇了一跳，父皇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叮囑，托我好好照看你，你如果少一根汗毛，我這個阿姊豈能放心。”

“樊郎君在葵縣受的傷？”他問。

“受傷是常事，何需光駕旁人。”

房裡鯤嬌熏了芳草，散著幽馥的氣味，天寶燙好果酒排闥出去，一股冷風淩淩灌進。

“六娣還記得去歲宮宴上的徐七娘嗎？”

元娞的月份彷彿不小了，一手搭在侍女臂上，一手扶著肚腹，走路顯得吃力。

天呐，四姊何時竟學會調侃人了。元靈均震驚得邁不開腿，自是有些不風俗。

彆館天井忙開了，奴婢來回往居室和庫房搬運轉裝。在葵縣被鶴拓人攻擊搶去大半，行裝也冇剩下多少，此行狼狽不堪。

仆婢一提示，元娞定睛去看，劈麵而來的儀仗緩緩停在一顆榕樹下。

樊欣冷靜咬牙接受，倒吸一口氣，隔了半晌才問道：“主君，她冇事吧？”

“六娣但是不熟諳了，要勞煩我這懷身的人疇昔？”美人盈盈地笑，鵠立原地看她。

跽坐席上的元靈均縮了縮脖子，飲下幾盞果酒，身上和緩很多，渠奕在中間說話，她捧腮聆聽，左耳進右耳出，連連打起了哈欠，望一眼燈火燦爛的晉宮，終究還是耐不住睏意地伏倒幾上。

渠奕撫帶笑：“好。”

“噢，去燙壺果酒暖身。”元靈均忙接道。

“那倒冇有。徐家本來看重徐渨，還冇比及開春徐渨就去了，這位徐七娘便成了徐家眼中的頂梁柱，太女登極後，徐七娘依托徐家權勢輕鬆坐到小書女的位置，替陛下掌管奏表和璽印，人稱‘鳳陽閣’，因她的墨寶丹青傳播宮外，遭到文人大肆追捧，前些日子觀濤閣上另有幾位世家後輩為了她的牡丹仕女圖大打脫手，鬨得滿城皆風雨。”

“在嘀咕甚麼？”

樊欣悶哼一聲，大抵被觸碰到傷口。“半途遭受突襲，防不堪防，也是我太輕敵粗心。”他擺擺手，表示冇事。

裡坊閉後，臨安城颳起了初冬的風。

元靈均直皺鼻子，頗是一番感概。

元娞啜一口香茗，把元靈均重新至尾打量了一遍，直把夙來臉皮厚的元靈均看得羞窘，才緩緩道：“阿姊要提示你，有的事情你也許還未傳聞，八娣鬨出一樁醜事，與一有婦之夫私通，還偷將此人藏在寢宮，用金鍊鎖住，父皇為此大動肝火，直到退位都未曾提及為八娣冊封，皇後養她一場，念及母女情分，便封她為陽翟長公主，準允出宮建府。她現在有陛下做背景，愈放肆，你和她見麵也彆硬氣。”

九萬一言不，取過他手上的傷藥敏捷地敷上，顧不得對方的驚奇，又扯過布條纏上。

元靈均剝橘子吃，“阿姊是說徐春月，她和楊家女郎又有甚麼新奇事？”她遞一個剝好的橘子給元娞，元娞點頭。

渠奕把她安設睡下，正寬衣籌辦上榻安息，冷不防有人拍門，“主君，睡下了？”

大鴻臚卿迅捷上馬，疾步走到車前掀起帷幕。

為安排入京朝賀諸侯的留宿，女帝登極大典後特地命人抓緊補葺彆館，連多年未曾休整的晉宮也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