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負六儀使的太常薊歡扯開嗓子,洋洋灑灑說了一番感天謝地的厚賜之言,世人同趨階前叩拜,齊聲祝禱。就在鯤嬌不知所措時,不知何時醒轉的元靈均在女官的攙扶下走到高台之上,接管世人恭賀。
“公子執國禮。”男儐相提示。
“主君?”曉得真相的鯤嬌擔憂不已。
樊貴嬪生硬的臉垂垂伸展開,暴露一點倦怠和醉態。
主君分歧端方的行動讓薊歡再次感到難堪,不由將目光幾次投向樊貴嬪,等候她的唆使。樊貴嬪卻麵色安靜,視野落在不大登對的新人身上,一個圓潤稚嫩,嬉笑怒罵全寫在臉上的晉室少女,一個俊美溫雅,冰壺秋月的世族青年,這對生拚硬湊的佳耦此時在她眼中竟也是一幅可貴並且調和誇姣的風景。這一刻,她盼了很多年,僅僅因為瞿家以一可抵十的三千風雨騎。
鯤嬌和天寶彆離奉養在主位,為元靈均和渠奕佈菜添酒,每隔一陣,就有前來敬酒慶祝的大臣,以及討要喜餅喜錢的繁華小兒。
君臣在前,伉儷在後,向元靈均行國禮也是理所該當,又因常山王的身份是晉國獨一國君,儼同國中小國之王,天子特賜她九賜尊榮,典禮上免不得龐大繁冗。
辰時正,常山王自南宮乘輦而出。
為何每次婚禮都讓她如此尷尬?元靈均撫著胸口,壓下心中的不甘。
趙桀搖點頭,捋一指髯毛,和著七絃琴的噪音吟詠起來。
“公子,隨我來。”元靈均握住渠奕的手掌,偕他登上庭階。
夜幕完整來臨後,百官登上巴陵城樓撫玩焰火,百姓聞訊傾城而出,趕到城樓下,宮人們搬出木篋,將花生、紅棗、桂圓往下撒,此中異化著銀錢,底下的百姓哄搶成一片。
元靈均微淺笑了笑,扶幾欲起,身後的兩名小女童上前扶掖。諸位老臣也一一站起來,元靈均當即舉起袖子,向伴隨了她多年的老臣們重重揖上一禮,表達這些年的感激之情。
元靈均和渠奕再次換衣出來,宮人簇擁二人上座,王臣和京使按班就坐。
酒過二巡,庭炬照亮了宮苑,使者傳樊貴嬪號令,命歌舞吹打,百官憑欄撫玩,樓底下是一方構築豪華的高台閣池,池中足足百名伎人,她們持劍起舞,手中的劍如同靈蛇出洞,緩急疾徐,柔中帶剛,剛中有柔,而後笙簫琴箏一併奏響,樂工慢挑細撚,歌伎高揭珠喉,吟唱南朝名曲,頓挫頓挫,婉約動聽,讓人不由神馳江南的縹緲秀異,吟唱北朝邊塞詩,刀劍錚錚,蕩氣迴腸,有如金戈鐵馬吼怒在麵前。
護送渠奕的儀仗早已經從行宮南苑的上殿啟程,一起逶迤入城,在卯時三刻達到東門,再從東門進,直入前朝,儐相在渠奕耳旁提示,渠奕下輦來,伴同迎謁的文武朝臣同至避風台迎候王駕,每過一刻,便有一名內侍來報主君在那邊,或是走到哪兒了。 ≦
新婚佳耦落座後,兩列侍女按劍而立,將二人圍在中心。
樓閣非常寬廣,足足包容了百名美麗的奉酒侍女,一個個靴袍玉帶,束佩簪,每張幾前還呈列了新奇的生果酒食,這些奉酒的侍女就在幾案角側處跪坐待命。
遙眺望去,輦中的少女戴一頂巨大的龍鳳鎏金王珠冠,著玄裳褘狄,深暗的服色襯得她比常日多出幾分紅熟慎重,少了少女的青澀稚嫩。降輦後,元靈均由一名嬤嬤負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