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翻開,崔禎也聽到動靜撐傘出來,李驚鴻路過瞧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往書房去了。
少女將換下的官袍玉帶掛在了黃花梨木的衣架上,走到男人熟睡的榻邊。
半晌,小林子才試著開了口:“許是...楊慧娘跟著瑞王進了京以後不想讓彆人曉得她村婦的身份?以是,便懇求瑞王幫她銷戶諱飾?”
小林子撓撓頭,又胡亂猜到:“那許是不想讓人曉得她是慶元縣人?主子您想啊,現在這件事都未曾被人曉得啊,我都還覺得他們是青州人呢...”
小林子頓時瞪大了眼睛。
窗外電閃雷鳴,霹雷一聲驚雷將暗淡的書房刹時照得明如白天,官袍女子靠在椅背上,細白的胳膊搭在扶手上支著下巴,在電光閃映下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戾。
天空中烏雲密佈,李驚鴻從衙裡出來的時候正落著細細的雨絲,青竹簾馬車已經在衙外等待多時了,她上馬車的時候不謹慎絆了一下,小林子趕緊扶住她。
二人從翻開書房的門時,已經是亥時過半,風息雨止,皎月映在天井中的積水上,滿地都是被雨培植的桂花,花香混著雨後水汽衝進了李驚鴻的鼻腔,她頓覺一陣輕爽。
見她語氣嚴厲,小林子當即正色起來,躬身道:“回稟主子,是去的青州不錯,青州陣勢險要,小的為了護瑞王殿下差點交代到那兒。”
女子用泛著潮氣的官袍拭了拭額角的雨珠,抬眸看了眼陰沉沉的天氣,“歸去再說。”
李驚鴻是被一陣陣難耐的呼吸聲吵醒的,她向來淺眠,這是在虎帳中養成的風俗,很快她便判定出這聲音是榻上的崔禎收回的。
這是小林子與李驚鴻主仆相認以來第一次聽她自稱為“朕”,遂也躬身長揖:“陛下聖明。”
定是某位高官親身來辦的這件事,銷戶需求寫明啟事,普通銷戶之人除了病故便是不測身亡,而楊氏母子現在身份非比平常,必定不能寫那些大忌不吉的東西,故而怕犯了忌諱這啟事隻能空下來。
馬車上的燈籠照亮李驚鴻收縮的秀眉,小林子一愣,輕聲問道:“主子有苦衷?”
她下床走到燭台前燃起燈火,此時纔算看清,崔禎麵色慘白,呼吸短促,一雙都雅的眉緊緊擰起,墨發被盜汗濕透粘在他的額角和臉頰上。
“小林子,當時你跟著裴玄照去接李元朝時,去的是青州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