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默契擊掌,兩人放聲大笑。不明以是的少女目不轉睛,盜偷窺望兩名鐵塔般的男人。軍士入帳,簡樸梳洗,少女被帶入伶仃的鬥室間,和衣而臥的兩人抵足相談。
素麵朝天,長身小袖袍,縵襠衫遮住小蠻腰,頭戴蘇幕遮,腳蹬尖頭靴,染血的白衣和羊棉襖不見蹤跡。褲腳紮得嚴嚴實實,裹緊的微聳胸部看不出任何非常,粉嫩的脖頸也被黑織帶諱飾,罩衣早換為軍士找來的玄色長披風。
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少女儘管大膽盯視。一會看看變成懷春少年的悍將,一會瞅瞅愁眉苦臉的男人,芳心驟亂,低下頭,悄悄撥弄青發,死力陡峭亂糟糟的思路。
回鶻民族服飾太奇特,兩人傻傻發楞。見慣不驚的軍士在一旁幾次叮嚀,連連點頭,少女衝兩名庇護神嫣然一笑,悄悄跪下,“將軍今後就是我麴翟薑的仆人,我會儘儘力奉侍,請彆丟下我……”
死死揪住男人,一臉慘白的少女再也不肯放手。無法下,千戶長搬來鋪蓋,幾次做手勢,少女才勉強罷休。在房門兩側打好地鋪,兩人溫馨睡去。
一乾將士早甜甜入眠,昏黃的燭火下,漢人千戶長劉安冷靜閒坐。殺兄之仇,不共戴天,但眼下找不到一擊必殺的機遇,終有一天要你這個小小的前鋒官血債血償。摩挲手邊的方天畫戟,皺緊眉頭,兩撇短髯毛微微顫抖,扭曲的馬臉垂垂伸展。
左思右想,長歎短歎,劉安始終拿不定主張。悲忿的神采和驚駭的神采瓜代轉換,睏意陣陣襲來,人垂垂睡去。燭火搖擺,鼾聲微起,握緊方天畫戟的手背上暴露一根根凸出的青筋,分外瘮人。
“不要過來!”少女已經豁出去,“如果將軍不帶我走,我……我……”鋒利的刀刃持續切入,紛墜的血水將一襲白衣染成桃花瓣,“我也好放心去見我的親人,爹,娘,薑兒來陪您二老了……”
夜已深,默數傷痕,一盞青燈,垂淚天明。少女展轉反側,一會傻笑,一會抽泣,一會感喟,一會悄悄靜聽。情素初開,一顆芳心無可依,臥聽冷夜入懷來。
“啊……”嘴張得老邁,麵對千軍萬馬也視若等閒的悍將變成一個害臊的少年,漲紅的紫棠臉如同熟透的南瓜,紅中帶粉,粉裡含紫,不住擺頭,“不會吧,我可冇動她一根寒毛,大丈夫行走天下,豈能為女子折腰?”話雖大氣,眼睛卻盯向盜偷窺望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