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顧不上避開碑石殘片，頭如搗蒜，嚇破膽的敵將眼淚流成河，“神仙娘娘，您普度眾生，必然寬弘大量。掘墓之舉，實乃不得已而為之，看在我多次祭拜您的份上，饒小人一命……”額頭被紮破，血水肆意奔湧，“娘娘，娘娘，饒命呀……”

“戰馬在哪？”刀鋒微擺，粗中有細的不花刺低聲警告，“本將不會枉殺無辜，我們隻找禍首禍首，用他的血祭奠師孃，以慰白叟家在天之靈。”

孤零零的頭盔躺在桌底下無人過問，搖擺的燭火陪人垂淚到天明，斜掛桌沿的長條燭淚悄悄閒逛。清風不請自入，暗淡的燭火架不住殷勤問候，跟著燭花崩裂，一陣青煙騰起，帳內墮入長久的暗中。刀刃由下至上　，滑過髯毛拉茬的下巴，緩緩貼上沾滿嘔吐物的烏黑臉龐。側耳聆聽帳外動靜，不急不躁的年青小將耐煩等候兩員大將的動靜，暴躁不得，先摸清敵營兵力擺設，而後有的放矢。

風高，月淡，星光鋪滿大地。緊閉的南城門鴉雀無聲，城樓上，冇精打采的兵將大打打盹。三五聲呼嚕，一兩句夢話，咯吱咯吱的磨牙瓜代奏響，三三兩兩圍聚的人群躺的躺，坐的坐，側臥的側臥，一個個歡愉似神仙。月光如夢如幻，高懸的旗號獵獵作響，城垛下，值守的軍士睡意正濃。和衣而臥，緊握的兵器東倒西歪，大堆檑木冷靜相陪。西南拐角，飄出頓挫頓挫的鼾聲，一名將領模樣的壯漢斜躺在城垛下，嘴角滑下的哈喇子打濕樓麵，一陣陣腥味隨風飄零。

重箭扶搖直上，拖拽長繩直撲目標，力度恰當，奇準非常的箭頭斜斜飛入城垛。去勢已衰，寂然墜下，“哢嚓——”一聲輕響，綁於箭桿底部的七星鉤緊緊卡上城垛。嚴峻窺望一會，見毫無動靜，年青小將狠狠甩出長繩。抓住蕩過來的長繩，不花刺狠拽一把，衝伏下的主將豎起大拇指。

“在……在村南空位東側……你……你是脫脫罕的——”聲音猝然間斷，被刀麵大力橫拍的耳門血肉恍惚，人暈倒，完整昏死疇昔。

兩團疾如閃電的黑影由外至內順次探察，閃轉騰挪間，已逼近虎帳中心的大帳。師弟在帳外鑒戒，師兄一頭紮入中軍帳，一聲驚呼飄出，繼而驀地間斷，模糊約約傳來低低的審判話音，“說，誰命令掘墓？骨骸在哪？彆妄圖脫逃，虎帳已被我蒙古雄師團團包抄，連蚊子也難以飛出一隻……”

血，飆飛，頭，翻滾，落空支撐的軀乾黯然仆倒。猶不解恨，兀曷赤一腳踩上血水噴濺的脖頸，“若非時候倉促，老子必然讓你好好體味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呸，狗主子——”

“誰……誰他媽嚷嚷……”翻身坐起，睡意昏黃的敵兵未曾眨眼，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彆鬨了，兄弟，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咦……甚麼東東……”手掌緩緩滑過刀背，酒意刹時被驚飛，瞪大血紅眸子，一時嚇得不敢轉動，“你……你誰……來——”下巴跟著刀鋒上翻而被迫舉高，告警聲戛但是止，“彆……彆……我……我……”

先入師門，當仁不讓的不花刺抓緊長繩，蹬地躍起，踩牆縫，如一隻工緻的猿猴騰挪而上。目送師兄上升，兀曷赤彎弓搭箭，怒張的箭頭對準師兄左邊城垛，做好以防萬一的籌辦。經心策劃，四人一概背披紅布，以辨認敵我。退回空位邊沿的稀少草叢，半蹲半跪的周文龍一樣擺出防備姿勢，拉滿弦，瞄向長繩地點的右邊城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