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一驚,暗想這張宗演一見麵就奉上這麼貴重的禮品,可如何敢當?卻不知他肚子裡打的甚麼算盤呢?說道:“這……俗話說:賢者不炫己之長,君子不奪人所好。如此珍物,可教妾身怎好消受呢?”
那“琴棋書畫,詩酒花茶”乃是故交詡稱的“八雅”。張君寶看張宗演一身珠光寶氣,說話也是恭維阿諛,當真是宦海上呆的久了,儘是俗套。一小我如果浸淫在宦海度日,過著驕奢淫慾的餬口,誰還會去下苦工夫練武功呢?這張教主的武功不見得有小妖說的“高的很”呢。張君寶悄悄想。
楊夫人又道:“這‘龍苑勝雪’乃是昔年建州歲貢,二十年之前而止。原是仁宗時候的翰林學士兼禮部侍郎蔡忠惠在福建昇天山訪得一顆千年古茶樹,製成龍鳳團者每年獨一二斤。仁宗禦封‘茶有真香,非龍麝可擬’。
院中隱有古樹參天,溪畔有仙鶴亭立,岸邊草地上有稚雞尋蟲。雖是初秋,院中仍舊一片盎然。腳下小徑嵌著鵝卵石,端如瑤池普通。
張宗演眼角一挑,眉歡奕奕,說道:“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宗演這是茶逢知音喜淘淘。夫人果然好眼力。”
楊夫人道:“簡齋兄打趣了,妾身可可擔不起。這世上那裡有簡齋兄這麼仙風道骨的山野之夫呢?”
這院子中有一間廊亭,廊亭中有石幾石凳。石幾上有茶壺茶杯多少,另有一尊炭爐,一個侍女正蹲在那邊煮茶。全部花圃內裡冇有一個兵丁站崗,隻在廊亭的前麵約莫十幾丈的假山畔,有一名身著鎧甲的將軍模樣的人。張君寶走得近了,卻嚇出一身盜汗。那人鮮明便是潘無涯。
那硃砂色彩暗紅,紅中有黑,黑得發亮,似是閃著晶瑩的光,一觀便知是年初很長,並且還是禦用的“辰硃砂”。
張君寶一怔,說道:“羽士也有這麼大的官兒麼?”
張君寶點點頭,心想,潘無涯頂多算是五品的官,如何敢插嘴一品大員的客人呢。
小妖白了張君寶一眼,說道:“白癡,真是佛道分歧途,隔行如隔山。齋醮科儀便是道場了。羽士不就做法事麼?給天子老兒做法事便是最甲等的大事兒。”
小妖哈哈一笑,說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娘在這裡,冇有人敢動你的。阿誰潘製使便是連問都不敢問一句。”
張宗演平生未曾開葷,且仇恨喝酒。剛纔在這間屋子裡,伍大合一陣貪吃,還飲了一罈九醞春,屋內酒氣頗重。又見楊夫人這般說辭,正合情意,手中的金絲拂塵一甩,做了一個請勢,說道:“楊夫人憐恤宗演,乃是宗演之幸。夫人先請。”
想來是天嫉此茶,那株茶樹在二十年前陡遭颱風,相傳整座昇天山都被捲到天上去了。所然現現在禦用的‘小龍團’中再無此茶,不知這事但是真的?”
張君寶看得直咂舌,輕言跟小妖說道:“這悅秋彆院當真是大,園中景色便如張教主的袍子普通講求了。”
小妖道:“正一派擅授籙,是給天子老兒做齋醮科儀的主兒,天然是不成小覷了。前位天師禦封的甚麼‘太極神霄玉樞通訪使’那都已經是正二品了,這位張教主更是神通,既然禦封了‘太極右仙翁’,天然是一品了。”
張宗演哈哈一笑,說道:“夫人高論,句句錙銖,確然如此。現現在的禦茶‘小龍團’與這‘龍苑勝雪’想比,端如夫人所言‘此茶有真香,非龍麝可擬’總差了那幾分味道在內裡。這茶乃是宗演偶爾所得,便恭送於夫人,盼望笑納。”言畢一鼓掌,身後孺子端來一個檀木盒子,翻開來內裡是一個稍大的瓷籠,竟然有一整罐的“龍苑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