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反射著星光,照進李三白略帶茫然的雙眼,恍忽間,他彷彿瞥見了母親和順的眼睛。
四周草木垂垂稠密,頭頂不時有禽鳥飛過,而在遠處的山嶽間,更是模糊傳來沉悶的吼聲。
吼聲震散了水波,直衝李三白的麵門,李三白隻覺雙耳一嗡,一股腥臭撲鼻欲嘔,頓時身形一晃,幾近暈倒。
但是驚駭之下,他卻又生出了一股冒死的勢頭,“呀”的大喝一聲,手中藥鋤猛的一揮,鋤上柔水訣真氣化成了一個水球,鋤頭重重的擊在了猛虎身上!
“三白,唸對了,你再認認這句話。”母親說著,又以樹枝在沙地上寫了一行字。
楚國襄水城外,臥牛山上滿目蒼翠,一名布衣少年手執一根藥鋤,背上背一個藥簍,悄悄一掘,便將一株承露草連根掘出,放入背後的藥簍當中。
李三白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發明本身身處一座山穀當中,四周野草叢生,樹木成林。
“嗒……”
“但是孃親,這不是易經中的話嗎?你之前教過我的,為甚麼還要寫給我念?”
少年名叫李三白,年方十三,世代都是臥牛山下的獵戶,直到他父親時,其父李鳴鶴束甲參軍,卻在晉楚交兵時戰死疆場。
“母親……”
“嗒……”
“嗬嗬,小三白,那你認認這個字。”母親微微一笑,雙眼彎成了新月兒。
他向前竄行了幾步,卻又俄然愣住,耳根微動。
母親的傷勢、生命的傷害、跋涉的勞累,讓他隻覺再也難以支撐,身子靠在藥鋤之上無聲的抽泣起來。
李三白一字一字非常篤定的唸叨。
母親牽著他的手,用樹枝在沙地上寫了一行字,和順的對他道:“三白,你看看這幾個字你認不熟諳?你熟諳的話,孃親早晨燉肉給你吃哦!”
“這個字是‘天’。”
“嗷嗚~”
此時恰是皇曆二零四六年,仲夏之時。
“吼!”
真氣放出以後,化作一道水波,蜿蜒流淌,直朝腥臭傳來的草叢而去。
李三白目視猛虎遠遁,雙手高舉藥鋤,胸口狠惡起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從高舉的雙手,到穿戴麻鞋的雙腳,都在微微顫抖。
“這是‘行’。”
而在那山巒起伏之間,太陽正逐步西斜,夕照的餘暉將遠山近樹染上一片火紅。
“這是‘健’!”
伴跟著一道震天的獸吼,一隻吊睛白額猛虎驀地蹦了出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危急當中,李三白咬緊牙關,猛的一揮手中藥鋤,正中猛虎頸下,那老虎固然凶悍,卻畢竟還是凡獸,吃了李三白這包含柔水訣真氣的一擊,頓時被打斷了躍起的勢頭,“轟”的一聲,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掀起一片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