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眼眉一揚,三人齊齊轉頭望去,鳳輦帷帳一動,一隻玉手拂開錦簾,雲妃探出身子,看也不看儒生和和尚,隻是望著李落,朱唇輕啟,柔聲說道:“九殿下?”
雲妃悄悄看了周遭一眼,神采淒迷難過,並未辯駁儒生之言,顰蹙娥眉,悄悄歎了一口氣,複又揚開端來,嫣然一笑,始纔將目光投在儒生身上,溫馨回道:“本來這曲子叫參橫佛音,不知是用甚麼吹奏出來的?”
李落悄悄搖了點頭,溫顏回道:“並非如此,我雖習得大羅刀,卻與端木前輩冇有師徒之名,所遇魔門諸人,亦有脾氣中人,不過便是魔門確是大惡,本日李落也會相護雲妃娘娘。”
李落悄悄將雲妃掩在身後,淡然回道:“我一身武功亦是出自魔門,前輩不必部下包涵。”
李落蕭索的看著雲妃,一股難言的哀傷輕悠飄零,似是神遊物外,隻知望著雲妃怔怔入迷,彷彿一息之間,便又衰老了數年。
儒生灑然笑道:“李公子以落冠之齡,執掌全軍,心智自非常人,李公子既然意決,我隻問一句,但是真如此念?”
和尚叱道:“以一己之念,罔顧天下百姓,荒唐。”
李落點頭一笑,雲妃玉容慘白的很,瞧不出半點血絲,李落悄悄一禮,道:“雲妃娘娘。”
“好,事已至此,莫怪我等以老欺少,隻要李公子能各接下我二人十招,本日便由兩位拜彆。”儒生哈哈大笑道。
四人俱是一靜,山林當中霧氣繚繞,如夢如幻,偏又寂然無聲。
很久,和尚喧了一聲佛號,退開一步,無悲無喜道:“話已至此,隻憑武功一途了。”
李落慨然歎道:“李落癡頑,當不起大師點化,天下萬物,如白駒過隙,百年以後,山川仍在,人卻陰陽兩隔,塵凡萬丈,大師,若守不住心中所念,又與頑石有何分歧?”
兩人俱無多言,隻是一喚一答,卻似靠近了很多。
雲妃垂下頭,正欲舉步,突地,李落破顏一笑,緩緩說道:“雲妃娘娘,你我年事相仿,論起輩分,娘娘倒是李落長輩。”
李落似有一分拘束,卻又帶著九分和暖,一絲笑意映在李落散落的白髮之間,雲妃莫名感覺身上熱了一熱,吃緊呼了幾口氣,壓下心口少有的波瀾,微微垂下頭去。
李落沉默無語,雲妃淒然,似是調侃,似是自嘲,似是可惜的看了李落一眼,扶著車轅走下鳳輦,來到三人身前。
“這些倒冇乾係,隻是不要過分孤單了。”雲妃幽幽回道。
李落正顏一禮,沉聲回道:“先生錯愛,李落獲咎了。”
李落蕭瑟漸去,看著儒生和和尚兩人,朗聲說道:“我隻是一介凡夫俗子,家國天下,自來都未曾理得清,非論雲妃娘娘出身魔門也好,世家也罷,總歸是李落親人,便不能讓雲妃娘娘情非所願隨兩位前去。”
雲妃悄悄拂了拂秀髮,抿嘴笑道:“如此看來本宮是學不會了。”說罷又再看著李落,盈盈笑道:“一起上多讓九殿下受累了。”
“大先生,你可應允?”
雲妃神采一紅,恨恨的瞪了和尚一眼,李落啞然發笑,道:“大師,削髮人不打妄言,卻也不能妄言。”
儒生暗歎一聲,如此人物,倒是生在了魔門,聞言回道:“非是樂器吹奏,算是一種內功。”
“你!?”和尚連連點頭,看著儒生,大聲說道:“你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