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隻留下狄傑和沈向東兩人,狄傑見眾將離營,長身而起,看著李落,猛力拍了拍李落肩膀,大笑著出了中軍大帳。
李落看了看羌行之,冇有說話。狄傑端坐戰馬之上,俯視羌行之,哈哈一笑道:“羌行之,你可有想到會有明天?”
狄傑哼了一聲,冇有應對。羌行之自嘲一笑道:“自領兵踏入狄州的那一天起,我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羌某根在平沙川,離根的人,怎能活得悠長,不過你們大甘不爭氣,平白讓我在狄州多活了這些年。”
狄傑擺了擺手,止住帳下幾將,冷冷看著羌行之,寒聲說道:“不錯,本帥自認非你敵手,可愛我大甘一州之地,竟落在你等手中二十餘年,到了今時本日才重奪返來,狄某愧對狄州戰死的大甘英魂。”
羌行之哈哈一笑道:“狄傑,你對我的脾氣,我在狄州這些年,你們大甘前後派了三支雄師,就你能讓我操心吃力。你做事光亮磊落,和我分歧,但我西戎人少物稀,也怪不得我總施些狡計,要不是各為其主,我還想和你交個朋友,一起去我族裡,嚐嚐我們西戎的美酒。”
頓了頓李落接著道:“我輩為將,動輒便有成千上萬將士上陣殺敵,若錯了一步,大甘不知要有多少父母再難見到本身的兒子,多少女兒家隻能垂淚神傷,天下百姓,在我心中,實無貴賤之分,我們還能留一個殘名,多少英傑,卻連個墓碑都冇有,李落不求他想,隻是今後行軍,多一分考慮,便少幾分死傷,也就夠了。”
狄州數支大甘雄師將漠下城圍得水泄不通,隻是恪守,卻無守勢。羌行之當日本可借勢突圍而出,若能穿過丁斬所率胡騎營的軍陣,超出露水,取道狄州西南,倒有很大掌控返回鷹愁峽,隻是舍不下羌清竹和六萬西戎將士,白白錯過機會,再要一戰,大甘步地已成。連日來,羌行之遣軍出戰,尋覓機遇,李落傳令各軍嚴守,不得將令,切莫私行應戰,以穩定應萬變。羌行之苦無良策,漠下城中民氣惶惑,不知李落計將安出。
李落微微一歎,淡然說道:“沈先生,我但是婦人之仁?”
帳中一片沉寂,呼察靖和赫連城弦悔色顯於顏表,沈向東抬開端,悄悄的看著李落,眼中異色連閃。李落也覺似是說的重了,朗聲笑道:“疆場之上,難有常勝之將,諸位不必放在心上,羌行之現在孤守漠下城,難有作為,就算是小勝一場,也難在狄州掀起甚麼波瀾來。各部重整兵馬,先行圍殲羌清竹部。蒲月氣候,青黃不接,我們看看羌行之能在漠下城守多少日子,先攻入漠下城的將士,我與狄帥記他首功。”
羌行之雙手被縛,微有些駝背,一臉的怠倦,悄悄的站在大甘將士麵前,無憂無懼,彷彿是認命普通,又或者冷酷了存亡,恰是這份安閒,卻不敢讓人小覷。
“大膽!”西征軍中幾將怒聲喝道。
蒲月二十七。
倘若不是羌行之身著西戎將帥戎裝,如何看著都似是一個淺顯的西戎牧民,兩鬢早生華髮,身形肥胖,麵色烏黑,充滿了反正的皺紋,若冇有臉上的幾道傷痕,放入人群當中,誰也猜不透麵前此人竟是曾經叱吒西域的西戎左帥。
蒲月二十二。
時危傳來軍情,回蒙縱兵強攻臨夏城,牟釗已無抵擋之力,僅能勉強守住這座孤城。局勢告急,回蒙欲在李落圍殲羌行之之前先行攻占臨夏,現在兩軍另有盟約,臨夏城四周被回蒙雄師圍攻,時危不好私行出兵,急報李落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