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前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此中有很多人曉得施府明天要行公主納吉之禮，特地聚過來圍觀的。比玉也不在乎這些人群，一時都散了，正籌辦回身出來，俄然瞥見遠處來了一個方士。這個方士身披道氅，腳踏一雙歧頭雲履，手中敲著兩塊竹板，長臉細眼，頜下幾根黑髯，肩上扛著一麵黃緞黑字的招牌，非常顯眼。

比玉愣住腳，斜眸了他一眼：“街上這麼多人，你如何曉得我是對你哂笑？”

在洛陽的街陌上，這些遊方方士到處可見，本不敷為奇，可這個方士卻因為那麵招牌吸引了比玉的重視。本來那招牌上麵寫著“武侯嫡傳，諸葛妙算”八個大字。

諸葛孔明神機奇謀，屢立奇功，平生為蜀漢勞累，本來已經‘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可身後數十年，竟然有人借其神機之名當幌子騙錢，真是荒唐可愛。比玉一邊暗罵，一邊對那方士冷哼了一下。方要邁進府門，就聽那方士大聲道：“為何哂笑貧道？”

“可否懇請先生進府中見教？”

“第一爻說不該過分地持守，可如何界定是過分？你感覺你本身已經到了窮極的境地了嗎？”

那方士哼笑了一聲：“公子好不知禮。是你央我看運勢在先，我據實奉告了你，你又要拿我，這是何事理？何況我老道已然身活著外，無慾無求，能有何用心？”

“對。這不是很吉利的意義嗎？不但是總卦象，就是第一爻象——‘浚恒，貞凶，無攸利’，它的意義也是說如果窮極地、過分地持守，並不是功德，反而會反吉為凶！”

關於尚主一事，不管是出自誰的口中，比玉聽到的無一例外全都是恭喜、恭維之詞，可現在這個方士卻如此反向說，這無疑對他本就不果斷的情意產生了影響。

“嘴長在你身上，你說是周文王嫡傳也一樣，歸正冇人能證明！”

“哦？你果然有甚麼本領？你且看看我比來的運勢如何？”比玉言語間還是不減對這個方士的輕視。

“固然如此，但是總卦象倒是吉利的，這如何解釋？”

施惠並冇有難堪比玉。固然感覺去秘書閣上值的這個說辭很值得思疑，但是他曉得，在明天這個場合下拷問齣兒子的實在去處，實屬無益。不如就那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疇昔罷。

約莫一個時候後，比玉與阿妍返來，無精打采地叮嚀道：“籌辦沐浴。”

“真的是永安長公主呢！”

固然永安長公主也是比玉心儀的工具，但是畢竟不能代替芷馨，不過這貌似是上天對他最垂憐的安排了。

“你有冇有達到浚恒的程度、該不該對心中本來的阿誰目標持續持守臨時非論，且看第三爻、第五爻所說，恒其德才氣吉利，如果不恒其德，必將會接受呼應的熱誠；第四爻的意義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申明你是不該在這個位置的；第六爻也說，如果擺佈扭捏不定，必然會是惡兆。六爻當中，根基都是明白應當持守本心的。”

《易經》六十四卦，每卦為兩個八卦卦形的組合。卦筒內裝著爻簽。施惠親身脫手，先搖了三次，彆離搖出兩個陽爻，一個陰爻，乃是代表風的巽；後又搖了兩個陰爻和一個陽爻，乃是代表雷的震，合起來是個恒卦。

比玉現在的心境也有了竄改，對於尚主一事不再那麼煩躁衝突。納吉這天早上，天還未亮就起來，在阿妙和阿妍的服侍下梳洗已畢，來到前麵看著父親和王衍籌辦大雁、酒、米等納吉的禮品，統統籌辦好以後，又將他們送出大門外，目送著這一隊車駕順次地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