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軍醫？”

夜襲押糧隊的都是黨項人精銳標兵，一個個年青力壯，這老兒走道都氣喘，除了軍醫，劉宴想不到其他能夠。

此人髡髮結辮，也就是“人造地中海”，將頭頂及四周的頭髮全都剃光，但他的左邊腦袋卻鑲了一塊被磨得光滑圓潤的銅片，活像個機器人的腦袋蓋子。

“這也太較著了……”劉宴下認識看向曹镔，後者也渾然無懼地直視著他的眼睛，眼中乃至帶著挑釁和諷刺，就彷彿在說，現在死無對證，你奈我何？

“使君如何來了，我等看管不力，倒是讓使君看了笑話……”曹镔嘴上固然說得惶恐，但神采卻輕鬆。

到底是晚了一步，想要從這些人丁中調查內鬼是不太能夠了，劉宴輕歎一聲，正籌算放棄，目光卻掃到了這都統的頭上。

不過思結白草的一句話，很快就將這個爭議臨時壓了下去。

聽得劉宴問話，李元朗苦笑一聲，用手指了指那堆屍身中的某一具，意義也再明白不過了。

劉宴和裴東楚闖出去以後，暴動已經停歇，地上滿是鮮血和分泌物，和爛泥混在一起，氣味令人作嘔。

李元朗笑了笑：“我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我本來隻是族中的剝皮匠，一手刀工也算小馳名譽，厥後跟著一個漢人郎中學了醫術，就在軍中擔負軍醫，平時幫他們縫合傷口和接駁斷骨……”

“我且問你，你們如何得知我軍的線路，諜報從何而來？”

“你是漢人？”

縮在角落裡的黨項戰俘如同復甦過來的沙蟹群，收回竊竊的群情，過得半晌，終究有個老頭子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固川寨是個邊疆小部族，隻能勉強落腳，軍隊冇法駐紮在部族裡，隻能在外頭安營紮寨。

“不，小老兒是西夏人，吾王曾得漢人天子賜李姓，李姓也是西夏大族。”

劉宴冇能抓到曹镔的罪證，他卻反過來逼迫起劉宴，這可不太妙。

“哪個是都統？”

李元朗點頭苦笑：“我等隻是受命行事，那裡會曉得這些奧妙，這類事隻要都統曉得……”

固然讓他們留下這些兵器，是裴東楚賜與他們的嘉獎，但裴東楚隻賣力糧草轉運，他的話到底管不管用，劉宴內心也冇底。

“三年前，都統在疆場上落馬，被你們漢人將軍的戰馬踩爛了半個腦袋，送到我手裡的時候另有一息尚存，我就給用銅片打了個小碗，頂替了他的顱骨。”

“曹都頭好利落的手腳。”劉宴諷刺了一句，曹镔卻不躲避，風雅方迴應道：“賊俘敢在我營中暴走，曹某自是不會手軟。”

劉宴查抄了一番，很快發明瞭疑點，這都統清楚是被人從背後偷襲殛斃，而後又在身上亂砍故布疑雲，以袒護真正的死因。

曹镔嗬了一聲：“曉得曉得，不就提審戰俘嘛，不怕臟就請自便。”

“這些傷口固然很長，但都不深，真正致命的是後腰和後心的貫穿傷……”

這都統身材高大強健，固然斷氣了，但此時身材還溫熱，髡髮蓄鬚結辮，身上滿是刀劍創口，傷口外翻，凝固著血液，傷口邊沿暴露厚厚的黃色脂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