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方法命而去，有人低聲說了幾句話，聲音很輕，她聽著並不清楚。“慢著蘭絮，”太後叮嚀道：“把妘妘也帶疇昔吧。”

往年的年關，老是蕭府最熱烈的時候。現在大門緊閉，空蕩蕩的天井迴廊，不見一小我的身影。配房裡停著三十二具屍身，皚皚白雪覆擋住石板上的血痕，暴風吹散了血腥味，卻挽不回已經走的人。

窗外北風吼怒，室內並不暖和，蕭沅葉腳下襬著一盆僅存的柴炭。她將手往袖子裡縮了縮，抬頭看著蕭澤。

固然京都已經被大雪包抄，河麵上結著一錘子都砸不碎的厚冰，可宮中最不缺的就是暖和。蘭絮髮梢上的雪花在方纔入殿的時候就悄悄化去，隔著拉攏的硃紅帷幔，她屏氣凝神，對內裡的嬌笑聲恍若無聞。

“你不曉得，我伴隨督公最久，也是最心疼他的。”黃姨娘抽泣道：“他走了，我在這裡也冇甚麼意義，不如早日回籍，日日為督公抄經唸佛，也好……”

“開門。”

“是麼？”

“他？”蕭澤暗澹一笑：“他呀他……我早該看出來，這他.媽.的就是個騙局！”一手捶下，他淒然道：“早就布好的局，就等著寄父往內裡跳……寄父這些年，論實在的，做過幾件禍國殃民的事？一件也冇有！隻因為他是個宦官……”

“不。隻因為他執掌大權罷了。”蕭沅葉悄悄道：“總得讓彆人來分碗肉羹吧？”

隨秋抖了抖身上的雪，苦著臉走出去。他的腳不自發地向火盆靠了靠，道：“公子，據可靠動靜，黃傲逃獄了。”

蕭沅葉敲了敲黃姨娘院子前的門，半響，才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誰呀？乾啥啊？”

群臣們全然不顧天子也要休假的表情，於新年初三，個人在宣政殿外懇請覲見聖上，徹查賊宦蕭公公一案。

她看黃姨娘這番神采，較著是不為她那侄兒擔憂，這麼快就曉得了麼？她嘲笑一聲，不聽黃姨孃的解釋，道：“隻可惜寄父走得早，黃公子還在牢中，可如何是好啊。”

他怠倦地放下筆，接過粥大口的喝下。書案上擺放著幾大疊帳本，以及蕭公生前的手劄。總要有人站出來清算殘局，不管蕭家是如何的樹倒猢猻散，蕭澤都不能棄蕭公的畢生心血於不顧，更不能拋下蕭沅葉。

蕭澤問：“幾時的動靜？”

“這小子，真是便宜他了。”蕭澤哼了一聲，眉頭又重重地擰起了：“不對，能從天牢救出人來，他是有多大的背景？這件事情不簡樸。”

她轉過身，輕巧地分開。跟從太後十幾年，她對太後的心機和設法天然是瞭如指掌的。師家的兩個女兒都在宮中過年，又因她們反麵，相互住的還遠一些。

“如何樣了？”她托腮坐在中間的春凳上，看他愁眉舒展，語氣也有些降落。

“我們府上的賬，確切冇甚麼題目；有些奧妙手劄，早已被寄父焚燬。”蕭澤放下碗，指了指中間的那疊函件：“隻怕這類時候，會有人用心栽贓讒諂，現在府外精兵密佈，不是囚禁，勝似囚禁。”他無不諷刺道。

僅僅過了三天，奏章如飛羽般投到天子的禦書房裡，當值寺人抱的手都酸了。奏章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在痛斥蕭公公這些年來的欺上瞞下，賣官賣爵，以及各種胡作非為。上至私通敵國，下至縱奴行凶，各種惡跡，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