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驚鴻在箭雨中縱馬疾走。身後追兵踏起的煙塵遮天蔽日，生門雲履踏空聲如催命符。最致命的是末殿構造鳶，鐵翼分裂氛圍的尖嘯已近在耳畔。

"又發作了？"沙啞聲音驚得燕驚鴻嗆水。老班主鐵鑄的義肢扣住他肩膀，力道大得幾近捏碎骨頭，"明日《挑滑車》，你若再倒倉......"

"十年前就該死的孽種！"鐵麵佛的臉譜在勁風中剝落，暴露右臉森森白骨。燕驚鴻瞳孔驟縮——那傷口形狀，清楚是被鳳翎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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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鐵麵佛的吼怒震落梁上積灰，金瓜錘裹挾風雷之勢砸下。卻在觸及嬰兒額前一寸時，錘頭俄然迸出刺目金光——那孩子額間鳳紋正將鮮血吸成燦爛金液，皇後破裂的霓裳羽衣無風主動，十二幅裙裾獵獵如旗。

待鐵麵佛劈開燃燒的橫梁，隻剩半幅繈褓掛在殘破的雀替上。金線刺繡的"驚鴻"二字血跡未乾，在風裡飄成招魂幡。十五年後·淨閣後山

火海中傳來嬰兒詭異的笑聲。皇後身形正在消逝，破裂的霓裳卻如活物般裹住繈褓："這一把離火，煉得出真金鳳凰！"唱詞竟是《穆柯寨》中燒山的調門，最後一個"凰"字化作鳳唳，震得整座戲樓轟然坍塌。

"看高寵，提銀槍，跨戰馬——"開嗓刹時，殘破鳳冠俄然迸射金光。觀眾席傳來驚呼，燕驚鴻的視野被染成血紅，本該是悲壯的高腔，卻迸收回穿雲裂石的鳳鳴。修補盔甲的玄鐵竟化作活動金液，順著紋路伸展滿身。

七十二麵牛皮戰鼓同時擂響，聲浪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落。燕驚鴻挑起銀槍的頃刻，喉間鎖魂釘俄然發燙。這枚自幼種在喉結下的鐵釘，每逢月圓便會灼燒經脈，現在卻滾燙如烙鐵。

"第七個。"燕驚鴻默數著倒下的敵手，汗水混著金液在甲冑上流淌。當銀槍刺穿第十八個藤甲兵時，戲台地磚俄然陷落。本該死透的"屍身"同時暴起，手中利刃泛著幽藍毒光——這纔是真正的《挑滑車》！未時·修羅場，觀眾席炸開混亂。生門鬚生腳踏雲靴掠上看台，旦宗青衣甩出水袖纏住梁柱，統統人都在等候某個信號。燕驚鴻旋身避開毒鏢，槍桿橫掃擊碎偷襲者的麵門，鮮血濺在鳳冠上竟被金甲儘數接收。

構造鳶的鐵羽擦著耳際掠過期，燕驚鴻終究看清她腰間玉佩——與老班主收藏的那塊殘玉，紋路完整符合。

"燕師兄，該候場了。"小師弟在簾外催促，聲音發顫。

"諸君還等甚麼！"鐵麵佛的暴喝震碎琉璃瓦。金瓜錘轟然砸向戲台中心，七十二麵戰鼓回聲炸裂。燕驚鴻橫槍格擋，虎口迸裂的鮮血順著槍桿流進鳳冠裂縫。

子時更鼓響起時，老班主將殘破的鳳翅紫金冠放在妝台。玄鐵修補的冠體在燭火下泛著寒光，殘破的翎羽暗語整齊如新。"記著，唱到'望故鄉來路遙'這句......"鐵手俄然按住他後頸，寒意刺入骨髓，"要降羽調。"

鳳翅紫金冠俄然收回尖嘯。燕驚鴻不受控地張口，一段完整陌生的唱詞破喉而出："歎豪傑失勢入坎阱——"最後一個"網"字化作肉眼可見的音波，將周遭十丈內的追殺者儘數掀飛。

鐵麵佛的吼怒震落山石："紅綃！你敢叛主！"

嬰兒俄然止住哭泣，烏黑的瞳人映出漫天火光。皇後低頭時，一滴血正落在孩子眉心，竟在皮膚上灼出金紅色鳳尾紋路。她瞳孔驟縮，想起天墟皇族代代相傳的秘辛：血凰現世日，九重天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