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舒練完拳,熬了一鍋肉湯喝下,傷勢臨時壓住,因為那場夢引發的心火卻始終暢旺。他在院中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分開校園,直奔楚府大門。
未雨綢繆是智者所為,楚望舒感覺他應當為母親和妹子留一條後路。哪怕將來在楚府待不下去,也不至於落個無家可歸,顛沛流浪的慘痛境遇。
伴計倉促跑上樓,半晌後,羽衣大袖,翩翩出塵的丹陽子拾階而下,麵色紅潤,神態平和。小伴計畢恭畢敬的跟在他身後。
冷不丁的見到有人出去,老掌櫃眯著老花眼瞧了半晌,好一個姣美後生,唇紅齒白,眼神炯亮,那斜飛入鬢的雙眉更是點睛之筆,如果彎了些,就顯得娘裡娘氣,如果承平,則不敷出彩。唯有一雙劍眉,讓他平增一股威武之氣。
說完走到院子裡拉開架式打拳修煉。
丹陽子聽後,沉吟半晌:“這丹方是你的,想如何賣都行,玉華閣這邊倒是無妨,楚賢侄儘管把左券書拿出來,我們撕毀重譯。不過老道多嘴出一句,這一錘子買賣看似來錢快,卻不如細水長流,積少成多。以目宿世肌丸的發賣量來看,每月能夠分給你六十兩銀子,今後如果在東荒各城發賣,固然少了點,多少還是有分潤的。你們楚府的月例,怕是一點零頭也不及吧?”
丹陽子是玉華閣的主事人,麾下另有一批來自九老山的藥童和年青弟子。這群弟子常日裡除了修道就是煉丹,極少在城中露麵,不然城裡那群仗著家世為非作歹的紈絝就有苦頭吃了。比背景必定是比不過的,比修煉也夠嗆,幸虧這群九老山的弟子大多一心向道,九老廟門規森嚴,兩邊牴觸極少。
年青人說隨便看看,真的就隨便看看,漫無目標在大堂轉了一圈,時而點頭,時而點頭,不曉得想乾嗎,不過很懂端方,冇有隨便觸碰藥材。
楚望舒看著它們入迷,然後抓起那對小泥人狠狠摔碎在地上,又把香包撕成碎片。想了想,把撥浪鼓也磕碎在桌角,魚哨踩碎,最後那隻蚱蜢也燃燒燒成灰燼。做完這些後,他坐在地上,捂著嘴咳嗽,手心一抹殷紅鮮血。
楚望舒誠懇道:“謝過前輩好言相勸了,不過長輩急需用錢,實在是無法之舉......前輩彆多心,我雖出身楚府卻不是縱情聲色的紈絝,銀子另有他用。您千萬不要提乞貸的事兒,欠情麵分比借人錢更不好受。”
那伴計驚奇不定的一陣打量,也許是認出了這個大半月前一鳴驚人的少年,神采變了變,“您稍等,掌櫃兒昔日在這個時段不是煉丹就是修煉,叮嚀我們不準打攪,我給你上去傳聲話,見不見,做不了準。”
水小巧端著木盆進屋,熱氣騰騰,小女人嘴角噙笑,眼兒柔媚,冷不丁的見到楚望舒暴力下的滿地狼籍,定睛一瞧,神采頓時變了。
神采陰霾表情更陰霾的楚望舒擺擺手,接過木盆簡樸一番梳洗,冇有解釋,隻是說了一句:“待會我出門一趟,午膳不消等我。”
“掌櫃的,我就隨便看看。”年青人笑著說。
“老夫我十五歲娶妻,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冇得選,幸虧內人是個賢惠的女子,不虧。十六歲得一子,二十五歲的時候共得三子二女,父親身後把這家業留給了我,日子過的還算殷實。宗子到了十七歲啊,不肯意子承父業,參軍參軍去了。次年,死在了疆場上。這不孝子死了就死了吧,好歹是為百姓做了件事,馬革裹屍不悲慘。老夫我另有兩個兒子,感覺餬口仍然另有盼頭。誰想次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冇讀過幾年書,卻神馳著書中仗劍九州闖天涯的俠士,也是十七歲,偷偷離家了,今後再也冇返來......估摸著是不聲不響的死在本土了,這輩子連葬入祖墳的機遇都冇有,必定身後做個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