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民間誌_明朝那些事27《金華貓異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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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後,清虛觀的道長來了。他說這隻三花貓本是北山修煉百年的靈貓,因誤食了山精的內丹才心性大亂,專吸妊婦精血想化形為人。但在與秀孃的相處中,垂垂生出了人道,最後關頭竟自毀內丹,救了秀孃的性命。

濃煙中,三花貓俄然收回一聲淒厲的叫聲,從樹梢躍下,直撲王順。世人驚呼著後退,王順本能地舉起獵刀,卻在刀刃即將落下時瞥見,貓眼裡閃過一絲痛苦,像極了秀娘平時受委曲時的眼神。

北風從北山吹下來,帶著點雪粒子。灶間的火塘燒得正旺,鍋裡的山藥粥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王順看著秀娘繁忙的身影,俄然感覺,所謂光陰靜好,不過是身邊人在,灶火在,哪怕有過妖怪作怪,有過存亡難關,隻要兩人還能坐在同一張桌前用飯,就比甚麼都強。

有些故事,就像北山的雲霧,看似散了,卻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又悄悄攏在一起。而餬口,就像灶間的火塘,隻要有人用心添柴,就永久燒得旺旺的,暖著每一個晚歸的人。

“公然是金華貓!”周瞎子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這貓成精後會化人形,專挑有身孕的婦人動手,借胎兒精血修煉!”他摸出半塊碎銀塞給王順,“快去府城請清虛觀的道長,遲了怕是連靈魂都保不住!”

“秀娘?”他又喊了一聲,向前邁了半步。秀娘緩緩回身,臉上帶著種非常的潮紅,常日裡清澈的眼睛現在蒙著層白霧,嘴角勾起的弧度顯得格外生硬,像是被人用線硬扯出來的。

戌初時分,村東頭俄然傳來狗吠。王順剛把獵刀插進刀鞘,就見隔壁張伯連滾帶爬撞開柴門:“順哥兒!快去瞧瞧老陳家閨女!她、她渾身青斑,嘴裡直冒綠沫子!”

王順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手按在刀柄上漸漸今後退,忽聞聲灶間傳來響動。他猛地回身,就見秀娘正背對著他站在水缸前,頭髮散落在肩上,手裡抓著把舀水的葫蘆瓢,瓢沿磕在缸沿上,收回“咯咯”的響聲。

“秀娘!”他大喊一聲,獵刀“噹啷”落地,伸開雙臂抱住撲過來的花貓。花貓的爪子在他肩膀上劃出幾道血痕,卻冇有下死力,隻是用腦袋冒死蹭他的胸口,喉嚨裡收回似哭似叫的聲音。

祠堂裡的油燈忽明忽暗,不知誰打了個噴嚏,驚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王順盯著供桌上搖擺的燭火,想起秀娘前兩日說總感覺有人盯著她晾衣服,當時他還笑媳婦多疑,現在卻感覺後脊梁發緊。他摸了摸腰間的獵刀,刀刃上刻著的山鬼紋在火光下泛著寒光——這是他祖父傳下來的,說是能辟百邪。

少年摸了摸手腕,有些猜疑。小乞兒趁機抓起木盆裡的玉米餅就啃,嘴角沾著碎屑,衝秀娘咧嘴笑。王順站起家,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進屋吧,灶上還熱著南瓜粥。”回身時,他瞥見秀娘正蹲下來給小乞兒擦臉,陽光穿過她鬢角的白髮,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那年霜降夜裡,屋脊上那隻花貓尾巴尖的熒光。

陽光穿過院角的老梅樹,落在秀娘發間,像撒了把碎金。王順俄然想起新婚那年,兩人在山神廟前許下的願:“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安然喜樂,子孫合座。”現在孩子冇了,卻多了隻通人道的花貓,另有甚麼不滿足的呢?

“放屁!”陳老夫抄起板凳就要砸人,“我家巧兒昏倒前說瞥見竹林裡有穿青衫的公子,清楚是讀書人的模樣,怎會是貓變的?”周瞎子往中間一閃,竹杖敲在磚地上:“您當那妖怪會現本相?前朝永樂年間,府城張舉人的小妾就是被這貓妖迷了,白日裡還幫著梳頭,夜裡就吸人血,厥後還是請了龍虎山的羽士,用照骨鏡照出床底下藏著隻三尺長的老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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