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祭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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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聽風閣來了位不速之客。那女子頭戴鬥笠,麵紗遮麵,進門便往周鐵嘴桌上放了卷火漆封印的文書。“先生可曾聽過嘉靖初年,吳山腳下的焚書案?”聲音像浸了霜,卻帶著股書卷氣。
2、焚書案
周鐵嘴見那火漆印上刻著“浙江提學司”,心中一凜。嘉靖三年,恰是大禮議鬨得沸反盈天的時候,各地提學司受命查禁“異書”,杭州城裡不知燒了多少家藏文籍。他展開文書,見裡頭夾著半片焦紙,上頭殘著兩句詩:“欲辨已忘言,悠然見南山”——清楚是陶靖節的句子,卻被燒得隻剩半闕。
生客俄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幾分苦澀:“不瞞先生,我便是陳九皋的侄兒。這斷簪是嬸孃臨終前交給我的,她說這輩子最悔怨的,是冇問清楚你父親乳名裡的‘阿霧’,究竟是晨霧的霧,還是水霧的霧。”他抬頭灌了口茶,喉結轉動,“嬸孃臨終前還說,那年在破廟的暗格裡,你父親曾偷偷在她掌心寫過一個‘等’字,可她直到頭白,才明白那是讓她等王巡撫來的‘等’。”
“厥後呢?”戴鬥笠的女子俄然開口,聲音有些發顫。周鐵嘴看了她一眼,見她指尖捏著那半片焦紙,指節泛白,便接著道:“厥後柳公子被關在府衙的地牢裡,同牢房的另有個老學究,竟是天一閣範家的旁支。那老學究見柳公子胸前玉佩刻著‘敬惜字紙’,便偷偷奉告他,沈掌櫃被帶走前,曾將《夢溪筆談》的書版埋在吳山的地盤廟裡——”
茶社裡靜悄悄的,隻要風鈴聲叮咚作響。不知誰往茶博士的銅盆裡丟了枚銅錢,清脆的聲響裡,周鐵嘴俄然輕咳一聲:“各位看官,這斷簪雖斷,卻連側重泉之下的忠烈魂。我們杭州人常說‘斷橋不竭’,這情分啊,比斷橋的石還堅。”
生客俄然插話:“王巡撫審這案子時,發明斷簪的並蒂蓮紋,與他在雙嶼港緝獲的賊首信物一模一樣。”他指尖摩挲著斷簪,聲音有些發顫,“那少年姓陳,名九皋,原是寧波衛的總旗,他爹臨終前將斷簪掰成兩半,一半給了他,一半給了阿巧的父親——兩位老兄弟約好,如有不測,便以斷簪為憑,互為援手。”
“各位看官,今兒個我們說說這焚書背後的墨香魂——”周鐵嘴的醒木重重拍下,“嘉靖二年的重陽,吳山腳下的“知不敷齋”來了個墨客。那墨客姓柳,名文煥,頭戴方巾,袖中藏著本《王文成公全書》,進門便對著掌櫃的作揖:‘晚生聽聞貴齋藏有宋刻《夢溪筆談》,可否一觀?’”
1、斷簪記
“厥後呢?”聽客裡有人忍不住詰問。周鐵嘴摸了摸鬍子,目光落在那生客手中的斷簪上:“厥後阿巧帶著半幅海圖和斷簪,冒死闖了按察使司衙門。可誰能想到,那綢緞莊老闆早打通了衙役,竟說阿巧是賊黨,要將她下獄。恰在這時,新任浙江巡撫王陽明到了杭州——”
少年的手抖得短長,腰間的斷簪俄然滑出,撞在石壁上收回脆響。黑衣人立即圍過來,暗格的木門被劈開的刹時,阿巧瞥見月光照在為首那人的臉上——竟是常來繡坊取貨的綢緞莊老闆。刀刃落下的頃刻,少年俄然撲過來,血濺在阿巧麵前,染得那半幅海圖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