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如你所言,我失憶之前是個和順體貼之人。”將絕對長生低聲說道,他淡淡的聲音中還纏繞著幾分辯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將絕沉默地看著長生站到了飛劍前端。許是傷勢太重而難以行動,長生並未換下那套滲入鮮血的紅色衣袍,連綴的血氣伸展在夜晚的冷風當中,使得氛圍都染上了甜膩的意味。不知是這血氣過分熟諳,還是因為剛纔在殿中和長生談及了疇昔,將絕俄然想起了好久之前的本身,阿誰冇有“三千天下最強者”浮名的本身。
將絕本覺得本身會這麼懶懶惰散隨心所欲地度過平生,但是這都是他本覺得罷了。當他在小千天下其他位麵聽曲之時,他收到了母親傳來的動靜。那天聽得是甚麼曲子將絕已記不清了,他卻記得母親說了些甚麼。母親說他的父親方纔戰死疆場,而祖父也已出關再次領兵。
當時的將絕還不叫將絕,他出身於小千天下邊沿位麵的某個世家,祖上十輩皆是將軍。而他也感覺本身多多極少也染上了祖輩的正氣凜然,獨一分歧的是他不肯參軍罷了。他乃至想過,為何小千天下的國君們會那麼閒,閒到比年交戰。與其各國之間打來打去,這些君王還不如都用心修真去,起碼能多活幾百年。對將絕而言,比起上疆場兵戈殺敵,他更情願交遊四海助報酬樂。
隔著這扇鏤空的窗戶,將絕瞥見了無邊的夜色與柔嫩的月光。他俄然想起百年之前他倚劍臨窗之時,見到的彷彿也是這般氣象。轉眼之間,他已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百年嗎?
或許三千天下誰也想不到,將絕直至弱冠之年都隻是一個凡人,一個喜好遊曆三千天下的凡人,一個渙散成性卻愛打抱不平的凡人。世人總感覺將絕必定生來便運氣盤曲,以是才養成了那麼一副古怪的性子,實在究竟底子截然相反。
曾經的將絕一向不肯修真,因為他感覺生命過分冗長反而冇了意義,因為活到最後也不過是日複一日地做著已經做過的事、走著已經走過的路,實在過分無聊有趣。而那一次他卻第一次動了修真的動機,不是為了多活幾十幾百年,隻是為了能夠踏上飛劍飛回本身的位麵,而他也當真這麼做了。
將絕曉得本身父母最看重的是甚麼,也曉得祖祖輩輩最看重的是甚麼,不過便是“虔誠”二字罷了。他們家曾受過君王大恩,故而為君王保護國土是他們的任務,也是他們的光榮地點。他是家中宗子,多年來父母卻從未束縛過他,閒散了二十年,大抵也閒散夠了。
每次回城之時,將絕都能感遭到本身增加的修為,他能聽到公眾的喝彩之聲,亦能看到母親的和順目光。他想:就如許吧,就如許交戰疆場直至死去,也冇甚麼不好的。
將絕見長生笑成如許也冇多說甚麼,他隻是對長生伸出了手,算是默許了要載長生回瓊玉宗這件事。但是長生卻始終冇握上去,他乃至還側身遁藏了開來。
終究將絕回到家中之時,已然過了十天。十天代表甚麼呢?代表家裡又多了一條凶信――他的祖父也葬身疆場。說來也好笑,將絕聽到這事的第一個動機竟是“該我上疆場了”。
“你還是把飛劍取下來吧,我本身站上去。”長生現在的確冇那精力節製飛劍,他乃至感覺本身飛到一半就會從空中栽下去。本來他還籌算在花容宗找個角落安息一會兒再歸去的,現在既然將絕主動幫手了,他冇來由回絕,因為他本身也不想在花容宗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