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落下，潭邊數米外，那幾人已風塵仆仆地走了過來，臉上還留有風沙淩厲的刮痕，衣服也有些臟亂，眼神卻格外腐敗，一者恨，一者疑，一者冷。

黑暗中垂垂走出一人，苗條的身形在冠木後若隱若現不甚清楚，盤根錯節的虯亂樹根高高隆起，恍惚不清間彷彿有甚麼東西在上滿跳動，小小一隻三兩下卻被一旁伸出的手抓住，提在半空扭捏迴盪。

終究還是愣住了腳步，天氣越來越暗，即便不在林中也看不太清麵前的風景，但那水邊伏著的身影卻格外清楚。他就那樣有力地倒在那邊，半個身材都泡進了潭裡，眉眼緊閉，嘴唇發紫，神采慘白，墨發混亂不堪，白衣也被染的血紅。

競日孤鳴昂首一看，丫頭趁幾人怔神時咬住了大漢的手臂，這一下咬的狠也咬的實在，搏命不鬆口，競日孤鳴見大漢就要脫手，趕緊抬起抽痛的手製止，感喟著從水中出來，將史豔文抱到岸邊大氅上，往那邊走去。

這不是你該有的模樣。

琉璃神采越加丟臉，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以頭搶地，將丫頭嚇的不輕，跺頓腳就想去拉他，卻又被大漢拉住，場麵一時沉寂，隻聞得在地上沉悶的撞地聲，以及偶爾想起的鋒利吱叫。

許是那話中的不肯定過於稠密，又或許是此人帶來的些微體溫，伏在地上的人竟有了反應，一口濁氣吐在地上描出白霧，史豔文如被刺痛般，眼皮驀地顫抖。

“哈。”

水瀑盪漾，競日孤鳴自林間彳亍著，向著流水處獨行，氛圍中傳來刺鼻的血腥味，連濃厚的藥腥都袒護不住。

“豔文？”他遠遠的喊了一聲，思路有些龐大，乃至於聲音都有些不複暖和，他歎了一聲，“好豔文，好歹應我一聲啊……”

史豔文眼睛奮力伸開了一條細縫，卻發明麵前一片暗中，這麼近連小我影都看不清，無趣地再次合上了眼，話間還帶著些踏實的抱怨，“無。”

像一個密不通風的黑屋子。

“……琉璃？”

但也正因為下雨，這個處所便更加易進難出，前次與琉璃來試藥出去時幾乎被雷電擊中，此次出去，不知又要碰到如何費事。

競日孤鳴輕撫著他的背，“我明顯說的是不想看你吐血的模樣，豔文是痛胡塗了。”

畫麵觸目驚心，連那大漢都忍不住皺眉，水裡的赤色垂垂增加，在如許暗無天日的處所都能看到些微的紅色，潭水就如同血池……

“競日孤鳴！你為甚麼……”史豔文喉間再次湧上腥甜，費儘方複不久的力量支起家體，顫巍巍的摸向身邊的女孩，然後用痛苦懊悔的目光看著他，用痛苦煩惱的聲音詰責他，用絕望晶瑩的眼淚來怒斥他――

但是競日孤鳴仍不為所動，“流露舊部行跡致其死散，可算其罪有應得，小王不介懷；下毒操縱廟內殺手，也算無足輕重，小王不介懷；三番兩次誹謗我與豔文，更是不得效果，小王不介懷；乃至結合彆人設想以藥誘殺，小王都能夠不介懷。”

“另有一次……”

現在烏雲儘散，清透的月光照進這方寸六合，潭水溫度稍稍晉升。

“才……冇有，你就是……不想……見我了。”

競日孤鳴手上一抖，顫抖著挑開他臉頰旁潮濕的長髮，“豔文……？”

琉璃已經暈倒在潭邊，史豔文也終究不掙紮了，競日孤鳴的兩條手臂上已難以瞥見一片完整的皮膚，再等幾個時候，等豔史文醒過來，然後歸去清算後續，告終統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