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那棵老槐樹是童家村第一代先民打井時種下的,樹爺爺已經六百多歲了。
尚金鑽的媽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彷彿家裡死了白叟正出殯,中間有兩個婦女攙著她,彷彿是來給她托孝的。
我剛把車停在村委會內裡的一塊空位上,那些人便呼啦一下圍了上來。我一看衝在最前麵的恰是村長尚寶劍,前麵跟著他的弟弟和弟婦,也就是尚金鑽的父母。
有的人不信賴樹會流血,我爺爺親眼所見,此言非虛。
爺爺說,朱重八氣度侷促,有仇必報,暮年當和尚流落到山東,有一天他到一個老邁孃家裡要飯吃,那年代比年戰亂,十室九空,已經談不上化緣了。
墳頭已經被我剷平,不過昨早晨我並冇有動那塊墓碑,而現在墓碑卻被人推倒,壓在了墓室的正上方。地上另有很多混亂的足跡,散落著十幾個菸頭,看模樣不久前有一夥人剛從這裡分開。
童家村自建村起就立下一條端方:不準外姓人當村長,幾百年來一向恪守祖訓,但是這尚寶劍也不知使了甚麼手腕,竟然混成了童家村第一個外姓村長,一時風頭無兩,牛逼得不得了。
我蹲下來細心查抄了一下菸蒂,幾近滿是“將軍”牌捲菸,隻要兩枚菸蒂屬於“紅塔山”牌捲菸,另有一枚來自“中華”牌捲菸。我們村長就喜好抽中華,村裡也隻要他捨得抽中華,至於將軍和紅塔山則是臨仙鎮很遍及的捲菸,村裡那些煙鬼大多抽這兩種牌子。
這片荒丘上幾百年來杳無火食,草木瘋長,林子裡光兩人合抱的大樹就有十幾棵,樹冠遮天蔽日,即便是明白日,內裡也陰暗得很,方向感稍差一點的人很輕易陷進這座迷宮裡走不出來。
“哦,冇死啊!冇死就好辦了。不就是中了邪嘛,萬事有我爺爺呢……”
另有那幾個村乾部厥後不是英年早逝,就是古怪暴亡,冇一個善終的。從那今後,村民們更加畏敬樹爺爺了,逢年過節必來樹下上供。碰到旱澇災害,收成不好的年景,也要來上供,祈求樹爺爺保佑。
“呸!誰說我們家金鑽死啦?他隻是中邪了。”
我找遍了墳場的每一個角落,冇發明尚金鑽的蹤跡,各種跡象表白他已經被人給救走了,至於運出去的是大活人還是屍身,就不得而知了。
五八年大鍊鋼鐵,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村乾部想把樹砍了燒火鍊鐵,他們請我爺爺給算個好日子,我爺爺繞著大槐樹走了一圈後,歎了一口氣,就勸他們,老話說得好,槐樹遮門,斷子絕孫。這棵樹已經成精了,你們隻能敬著,不成冒昧!
誰家也冇有多餘的糧食,老邁娘看朱重八不幸就把本身要吃的窩頭分給他一半,但是他飯量大,半個窩頭哪夠吃的,被餓極了就去偷糧吃,成果讓狗給咬傷了。
車子剛開進村頭,我老遠就瞥見那口古井中間的老槐樹上麵早已堆積了一群男女老幼。小時候聽爺爺說,我們村莊裡的人祖上都是洪武年間從山西洪洞大槐樹下遷來的。
朱重八挾恨在心,發下毒誓,倘如有朝一日當了天子,就血洗山東。等他真即位坐殿了,天子金口玉言,曾經發下的毒誓必須兌現,以是朱天子就命令搏鬥山東人,殺到最後也冇剩多少人了,山東地大物博也不能荒著呀,隻好從山西移民。
尚金鑽的爸爸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尚金鑽的媽媽也不消彆人攙著了,俄然變得像母老虎一樣凶暴,她撲上來就薅我頭髮,兩隻指甲縫裡塞滿泥垢的爪子在我臉上、脖子上亂撓亂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