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在一堆將及人肩高的枯黃荒草堆裡見到了沈葭,蓬頭垢麵,身上還穿戴封後大典那夜宮宴所穿的錦衣,卻已儘是臟汙,手裡還拿著一根枯草,左搖右晃的,目光板滯,嘴裡喃喃有詞,反幾次複皆是道一句“我是帝後,我生來就是帝後之命!你們誰敢跟我搶!?”,那模樣,似已成瘋,便是硃砂站到她麵前她都未有理睬。
之前她能天然地假裝喚丞相大人一聲“相公”,是因為他對她無情她也對她偶然,不過做戲罷了,她不覺有他,但現下……
他明顯看不見,倒是要帶著她走。
“嗯。”君傾冇有避開硃砂的吻,而是和順地“看”著她,也如她普通,微微揚起了嘴角。
想著昨夜的事情。
可他卻歡愉不起來,因為他的心,很沉重。
她唯能做的,就是等他返來,等他回到她麵前來。
君鬆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君鬆的目光最後定在了君傾的下唇上。
這突如其來的吻讓硃砂驚得目瞪口呆,待得君傾分開了她的唇,她還是一副愣愣冇有回過神的模樣。
硃砂已瞭然。
瘋了,也好,冇有煩惱苦痛,就這麼活著,直到死去,也是沈葭當有的了局了。
怕是無人不知丞相君傾本來已經瞎了的究竟吧。
“那你我現下是直接去沈大蜜斯的冷宮?”
“……”硃砂雙頰緋紅,趕緊抬手拉開了扯著她嘴的手,想解釋道,“我,我……”
“嗯。”
而就當硃砂抬腳要分開時,忽有一蓬頭垢麵的女子從一旁的大樹後朝她瘋也似地撲來,扯著沙啞的聲音嘶喊道:“方瑞你這個賤人!你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
君傾在想著硃砂,而硃砂也正在想著他。
硃砂默了默,才又道:“昨夜天有異象,相公可還好?”
硃砂正巧瞥見君鬆一臉恍然大悟和幾乎笑出來的模樣,為可貴她立即低下頭,看也不敢看君傾一眼。
這是先帝的敏妃居住的宮殿,這兒廢成冷宮已有二十年,這便是說,沈葭底子就未能入過帝後的凰鳳宮,便直接被打入了這處早已燒燬的閔鸞宮,和那早已瘋顛的敏妃住在一齊。
她還覺得到了這兒會看到一個臉孔猙獰滿心仇恨的沈葭,如許,也何嘗不是好。
見到了想見的,也該是時候分開了,久留無益。
靠得君傾愈近,硃砂的心就愈疼。
“無妨。”
“相,相公,你笑了?”硃砂盯著君傾的唇角,語氣俄然間繃得非常嚴峻。
不過除了硃砂女人,還從未有誰個女人能讓主上這般在乎又主動,隻是這硃砂女人在這男女情義一事上,彷彿不大……聰明。
她現下恰是他的“老婆”。
另有,主上的臉看起來也有些奇特,但一時又說不出怪在那邊。
君鬆看著硃砂的麵色,感覺比她方從府裡出來時的麵色彷彿更紅了,紅得就像……被煮熟的蝦?
“相公可有受傷?”
在她未看到本身本是垂在肩上身前的長髮時,她才恍悟君傾打斷她是何意。
縱是如此,她也不肯收回擊,更不肯意分開他身側。
就在這時,有一隻鳥兒疇火線朝君傾飛來,落在了他的左肩上,朝他啾啾而鳴,少頃又飛回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