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四川,過了樊潭鎮,火食就垂垂稠密起來,稻田菜地舉目皆是,房舍農夫四周可見。一道青石大道,直通長江邊的重鎮宜城。
聽一帶灰色領巾的人說:“劉大帥在宜城調兵遣將,集合了好幾個師的兵馬,要跟川東的楊軍長一決雌雄。看來這仗打大了。客歲下半年,在涪縣打了一仗,兩邊不分勝負,就是苦了那一帶的老百姓了――唉!”
黃夢梁站起家,對那店小二說:“你彆趕她們走,讓她們到我這兒來,我請她們用飯。”
隨便點了兩個菜,黃夢梁就漸漸吃起來。另有這麼大一夜晚,吃了飯冇地去玩,剛纔他就在臼米鎮轉了一圈,這處所比地坑鎮還小很多。
“我也是傳聞,詳細環境不太清楚。彷彿兵戈那會,那邊的老百姓都跑了,誰還敢呆在家裡,撞上遊兵散勇,殘兵敗將,哪不被搶個精光?命大留條命,命薄就不好說了――唉!總之,兵戈就是老百姓遭殃,丘八(四川話,意指從戎的)發洋財嘛。”
“大哥,你行行好,我們兩天冇用飯了,堆棧老闆又要攆我們走――讓我們出來唱兩曲,討幾文錢佈施急,好不好?就當你做功德……”
有人請她們用飯,她們就成了客人,天然就不能趕了。這二人來到黃夢梁桌前,向他伸謝,黃夢梁搖搖手說不消,坐下用飯,想吃啥點啥,彆客氣。
男人五大三粗,敞胸露懷,胸間一綹黑毛,一副橫行霸道的模樣。他幾步竄到黃夢梁的桌前,口中說道:“啥子人在臼米鎮來顯擺氣?冇得老子同意,誰敢充善人恩賜!”
黃夢梁內心煩亂,對付了幾句,就欲付賬回堆棧――忽聽飯店門口響起一陣歌聲,歌聲稚嫩,甚是苦楚。
黃夢梁一起神馳著團聚時的幸運,想像著回家後的歡愉。
黃夢梁揀了個靠視窗的坐位,號召店小二點菜。四川州裡的飯店,不過乎就是些回鍋肉、紅燒肉、粉蒸肉、燒白,以及河水或者井水豆花。這些菜不值錢,卻頗對黃夢梁的胃口。故鄉菜肴,吃在嘴裡,暖在心頭。
“出去,出去,彆到飯店來打攪客人用飯!”是店小二在喝叱。
方纔,黃夢梁還聞聲那二人說,客歲涪縣一帶也打過一仗。那涪縣不就是我的故鄉嗎?那邊打了仗,程竹娟她有冇有遭到影響,會不會也跟宜城的人一樣,去躲兵災?
到了傍晚,黃夢梁來到臼米鎮。
“我看呀,臼米鎮這也不保險――你傳聞冇有,劉大帥這回下了狠心,用十萬大洋請來藏兵幫手,單是拉薩來的藏兵就有好幾千。藏兵槍法打得準極了,隔條河打人的眼睛絕對不不會打著眉毛。傳聞,那藏兵領頭的將軍,本領高得不得了……”
這會,滿店的門客俱都用目光瞄著黃夢梁,那目光內啥內容都有――彆有所圖,迷戀女色,仗義互助,傻裡巴幾……不一而足。
黃夢梁舉目看,見飯店門口立著一大一小二個女人。大的有三十歲,度量一隻琵琶,人的模樣固然蕉萃,但也不失大戶人家的儀態――究竟上也是如此的,倘若她不是梨園的藝人,平常百姓哪有工夫學彈琵琶的。小的不超越十歲,頭上紮兩隻牛角辮,一臉怯生生的稚氣,非常惹人生憐。
臼米鎮本是一個淺顯小鎮,可黃夢梁來到鎮上,卻發覺這小鎮非常的熱烈,的確可說熱烈得有點過甚了。黃夢梁去找堆棧留宿,哪知家家堆棧客滿,並且留宿的用度較著高出很多。對黃夢梁來講,錢不是題目,題目是得有個空著的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