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保衛親身出城來迎,因著主公前幾日來了信,家裡亦知添了小夫人,故而殷切地叫了幾個轎伕及仆婦,換了軟轎過來恭候,謹姝上馬車,一行人便拜,“見小夫人安。”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謹姝走後,鄭鳴凰亦去拜見了母親,她惶惑地伏地膜拜,“母親息怒,女兒無能,未能入得王上的眼。”
前一世她吃儘了這方麵的苦頭,忙定了心神,淡聲應道:“不必多禮,都起罷!我新來此地,今後還要請諸位多多指教。”
而現在她盈盈而笑安然地與他告彆,反而是貳心下生了極度的似是眷戀的某種情感。
謹姝在內裡愣了下,驀地駭怪地掀簾去瞧,李偃正勒馬於馬車前,那馬打著清脆的噴鼻,方纔應是跑得太急,李偃安撫它半晌,翻身下來,目光鎖在她身上,深瞧了她一眼,“到孤這邊來。”
是以謹姝對見鄭氏還是懷著幾分等候的。
鄭鳴凰喏喏稱是,又稟了一句,“女兒方得動靜,那葉女的阿姐,嫁去了林州,委身做了傅弋的續絃。”
旁人亦不敢抬眼去瞧主上,但謹姝還是羞得滿麵通紅,但卻不悔,端倪倔強地直勾勾盯著他。
這時鄭氏又開了口,“我李家之人,皆虎狼之輩,你我雖女流之輩,亦需不時警省本身,莫行軟弱之事。你本日既已拜過我了,今後便不必日日來存候,我雖為長嫂,卻不敢托大。我觀你端倪當中皆聰明之相,亦一身正氣,來日定能好好幫手崇安,如此我便放心了。今後你既嫁入府,我年事漸長,身材亦不甚好,很多田產莊子的事,你便分擔些吧!”
這是前一世裡,她如浮萍般流落了半生後最深切的自我檢驗。
她在路上又顛簸了五六日,終是到了繁陽的地界。
謹姝卻未想那麼多,隻是心神有些不寧,雖則這一世李偃娶了她,亦未攻打玉滄,但她總感覺好似統統都還在往一種既定的方向在行進著。
很久,一個老嫗方過來收走了禮,鄭氏淡聲說了句,“起吧!”那聲音,調子低緩,暗含嚴肅,叫民氣生畏敬。
他俯瞧她,聲音溫和了很多,“現下鹿陰環境不明,我欲前去一會宇文疾,行軍兵戈之事不便說於你聽,你隻記取,你夫君乃天佑之子,定能班師而歸。你便放心待在繁陽便可,如有事,可遣呂安前去。”
是以他突但是歸,她心下欣喜,難以言表。
她原囑過父親,需勵精圖治,警省以自強,現下該當已有了行動吧?
謹姝雙腳落了地,手仍抓在他的肩臂,顧不得旁人在側,孔殷問他,“夫君怎又返來了?”
崇安乃李偃的字。
鄭氏抬眼瞧了她半晌,複又垂下了,“罷了,也非要緊之事。今後有的是機遇。”
一觸即離。
此一句,看似恭謙,實則含威帶攝。
李偃不由發笑出聲,尋了她的唇瓣,哈腰回親疇昔,又微淺笑了一笑,“汝既盼望,孤定早早而歸。”他抖開那件披風,遞於她,“衣物我收到了,甚喜,你幫我係上。”
後劉郅下招降書之時,亦還特地提過李偃這位嫂夫人,稱女英將才,世所罕聞,敕封女侯。
鄭氏住在西屋,她本年已年逾四十,風俗夙起,每日卯時便於屋內習字,待得用過早餐,便手不釋卷,話很少,亦少叮嚀,但府裡高低都怕她。
繁陽日暖,謹姝換了薄衫,還是出了一身薄汗,這每天已經很晚了,傳聞鄭夫人身子不太利落,已睡下了,謹姝便喚人備水沐浴,亦是早早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