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的初春,本該草長鶯飛的季候,汝南王劉郅率軍攻打玉滄前的山南小城,李偃當時方纔將江東六郡儘收麾下,自封為王,前來一會,兩王第一次交兵,兵強馬肥的汝南王如勢如破竹將漢水以南的蜀地收攏又東征西討將大半巴蜀之地據為己有,陣容浩浩之下,還是第一次受如此大的屈辱,失了山南,退守櫟陽,咽不下這口氣,鄰近調兵後再次攻打李偃,恰遇倒春寒氣候卑劣而損兵折將,無法之下隻好抱恨放棄。此一役李偃氣勢大盛,卻冇有急於占玉滄。
她曉得之時,跟著傅弋,身在悠遠的陵陽,在傅弋府裡的後宅裡遙遙衝玉滄的方向伏地叩拜,淚流滿麵。
她如許的人,旁人眼裡與女妓無異。便是下人也是不太看得起她的。
便是她曲意逢迎委宛奉承也看不慣,隻會讓他討厭她更快一些,她何必做那無勤奮。
她記得前幾日家中獨一孑遺的姑母遞了拜帖要來見她,掌事直接給拒了,說棲蘭殿下身子骨弱著,冇甚麼精氣神見旁人。實在是劉郅不準她見任何人。姑母又遞了家書過來,語氣之間頗多欣喜:“玉滄一彆,竟七年未曾與殿下一麵,汝祖母與母頗多掛記,動靜卻未曾傳到玉滄去,甚憂。今得知汝奉養陛下,闔族欣喜,遙盼玉安,為陛下解憂放心,經心奉養。”
但對謹姝來講臨時還算是一件功德。旁人看不起謹姝,但劉郅的女兒,縱使私女,也冇人敢怠慢了。
總想著再等上一等,總能比及些光亮氣象。
劉郅隻是看不慣她――不,也不是純粹的看不慣,那中間異化著幾分愛好,隻是越是愛好,就越討厭。
冇多久,後宮便連續填了人,各地媾和進獻的美姬無數,劉郅都納下了。隻是並不常去,於女色之事上,他畢竟多有禁止。約莫也是朝都新立,諸事纏身。
她連封詔都冇有,隻被安排到棲蘭殿,抱月還叫她一聲殿下,旁人瞧著新帝對她冷酷,連禮都行的對付。
不管是人或者植物,約莫對末日總有本能反應。
她問那邊產生了甚麼事,侍女抱月細心盯了半晌,猶疑道:“想必又有了玩樂事。”雖纔沒過幾日太常日子,但王都卻更加有繁華堂皇的盛景了。
她一個彆人婦,又無甚根底,在這後宮裡,怕是永難翻身,便是得了寵,也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抱月在她青緞暗花的披風外又罩了一層紅毛狐狸領的裘衣,在她耳朵邊兒小意應著,“回殿下,子時剛過了。您真的該歇了。這雪明日再看也不遲,我陪您去明園看,那邊梅花開得恰好,陛下養了幾頭鹿在裡頭,親人著呢!”聲音低得近乎私語,彷彿她是一搓細灰,一縷鼻息都能吹散似的。
這讓謹姝總感覺心疼。
“也是。”她恍忽了下,自嘲地笑了笑,俄然咳起來,抱月忙幫著她捶背,滿目擔憂,“殿下還是多操心自個兒吧!都這個時候了,陛下想必是不過來了,殿下早些歇了吧!”
以是他纔會默許吧!
活像白日幽靈。
總歸是新帝床前奉養的,下頭人也不敢苛待,但若冇了恩寵,總歸是冇那麼經心。
他能夠風雅地養一個前朝臨時掛命的無能將軍的女兒,但不準彆人曉得,也不準彆人群情。
她曾深覺得然。
而便是現在,玉滄的昏陽王府裡,墮入了一片愁雲暗澹當中,昏陽王的封號名存實亡,葉家闔府高低都仰仗了皇室餘威存活,兼任太守令,而王都大遷以後,玉滄一刹便成為了兵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