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前一世她吃儘了這方麵的苦頭,忙定了心神,淡聲應道:“不必多禮,都起罷!我新來此地,今後還要請諸位多多指教。”
而現在她盈盈而笑安然地與他告彆,反而是貳心下生了極度的似是眷戀的某種情感。
如此叮嚀了些,便囑她退去歇了吧!
不是不欣喜的。
謹姝遙遙目送他的身影消逝在視野以外,才依依不捨地上了馬車,隻是未瞧見,她身後的馬車,裡頭人正掀簾看著她,那目光裡無悲無喜,但無端端叫人發寒。抱月戰戰兢兢地跪立在鄭小娘子身後,不由微微入迷了下,現下主公不在,鄭夫人亦生著病,恐還未好利索,家裡若冇了鄭夫人,一貫小娘子做主,小夫人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謹姝雙腳落了地, 手仍抓在他的肩臂, 顧不得旁人在側, 孔殷問他, “夫君怎又返來了?”
“叫你拿便拿著。”說完終是鬆了她的身,“孤去了。”
叫稚櫟把早備好的禮拿出來,捧著去拜了鄭夫人。
鄭氏住在西屋,她本年已年逾四十,風俗夙起,每日卯時便於屋內習字,待得用過早餐,便手不釋卷,話很少,亦少叮嚀,但府裡高低都怕她。
謹姝點點頭,“我記下了。夫君莫要自大,東胡的鐵騎勇猛非常,你且多加謹慎。阿狸日日盼著夫君。”她踮腳,悄悄親了他的下頜。
那位李偃的嫂夫人,她宿世裡久聞大名,卻並未得見,隻傳聞深居簡出,李偃和劉郅裡那一場持續數月的仗打得不成開交之時,鄭氏親身領兵掛帥在繁陽城下以戰劉郅座下悍將蕭猛,此城下之戰使得這位深居簡出的嫂夫人蒙上了一層奧秘而光怪的色采,當日作戰的將士亦稱鄭氏乃貌美的婦人,因著美人柔麵,故而使蕭猛輕敵浮浪,是以勢敗。
雖則李偃念著舊情對她各式好,可她亦深知,便是活得再寒微,也不能將己身依托於任何人。非是不信賴,而是這世上向來冇有無緣無端的好,她不能、也不該仰誰鼻息而活,他要爭著天下,她便要時候籌辦著母範天下,做與他比肩的妻,而非隨時可丟棄的附庸。
後劉郅下招降書之時,亦還特地提過李偃這位嫂夫人,稱女英將才,世所罕聞,敕封女侯。
這是前一世裡,她如浮萍般流落了半生後最深切的自我檢驗。
此為防盜章 謹姝在內裡愣了下, 驀地駭怪地掀簾去瞧,李偃正勒馬於馬車前, 那馬打著清脆的噴鼻, 方纔應是跑得太急,李偃安撫它半晌,翻身下來, 目光鎖在她身上,深瞧了她一眼, “到孤這邊來。”
此一句,看似恭謙,實則含威帶攝。
李偃不由發笑出聲,尋了她的唇瓣,哈腰回親疇昔,又微淺笑了一笑,“汝既盼望,孤定早早而歸。”他抖開那件披風,遞於她,“衣物我收到了,甚喜,你幫我係上。”
崇安乃李偃的字。
謹姝換了肩輿,進了府門,呂安批示世人把謹姝的東西抬了出來,因李偃住在北院子裡,謹姝東西亦搬到了那邊,院裡原就有下人,這會兒並謹姝的侍女,全在清算屋子,謹姝瞧見屋內諸多李偃的物品,不由一下睹物思人起來,好似才離了幾日,已模糊有些思唸了。
統統都說不準。
謹姝又奉了茶,鄭氏抿了口,便放下了,賜了見禮,統共三樣,一對兒成色絕好的羊脂白玉的鐲子,一雙講求的繡鞋,一柄鑲了寶石的黃金套鞘的短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