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述之的視野始終緊舒展在他臉上，醉眸含笑，輕聲道：“你終究不趕我走了。”

司馬嶸替他摘下玉冠、解開辟髻，聞言手一抖，忙定了定神：“丞相復甦了？那部屬送你歸去歇著。”

“晏清！”王述之又將他拉住，握著他的手指按在本身唇邊，嚴峻道，“也不知是多大的蚊蟲，你幫我瞧瞧，可曾叮腫了？”

翌日，王述之彷彿甚麼都不記得了，如平常普通笑吟吟看著他，隻是眼神比以往更加熾烈。

謝逸麵龐嚴厲，恭敬道：“懇請皇上允臣持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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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王病重，皇上如果遲遲不安排人去看望他，恐怕不當啊！”王述之不等他開口辯駁，又道，“殿中諸位大臣皆是皇上的臣子，想必都盼著為皇上分憂，皇上若執意將此事分撥給戚大人，即便戚大人病重也要等他將病養好，這不是讓其他臣子心寒麼？”

司馬嶸耳背頓時炙烤起來，冷著臉道：“醉酒傷身，丞相要悠著些纔好。”

此時的朝堂上，天子聽聞戚遂並未準期出行，不由陰沉了臉，問道：“戚大人如何好端端就病了？究竟得了甚麼病？”

司馬嶸：“……”

司馬嶸驀地驚醒，快速退開，見他始終閉著眼，隻當他仍然醉著，如此怔怔地坐了半晌，最後抬手按在眉心重重揉了幾下，非常煩惱地歎了口氣，渾沌著腦筋在他身邊和衣躺下。

司馬嶸忽地體味到何謂“做賊心虛”，心中悔怨不已，隻好強作平靜，用過飯到了幕府才堪堪鬆一口氣。

如此過了不知多久，司馬嶸感受他的手鬆了力道，聽他氣味綿長舒緩，這才曉得他是真醉了，便漸漸將手抽出來，改成撐在他身側，悄悄凝睇著他的臉。

“……”天子額頭青筋直跳，深吸口氣，“那丞相覺得換誰去較為安妥？”

戚遂臨行前可巧過五十大壽,當晚在府中宴請來賓,觥籌交叉、熱烈不凡，王述之身為百官之首，天然也在受邀之列，隻不過兩邊一向都是大要工夫,這壽宴吃的是各懷心機。

傳話的內侍恭聲答道：“傳聞是吃壞了肚子，光半夜起來出恭就跑了十來趟，現在已經滿身有力，爬都爬不起來，再想出恭還得人架著，大夫也瞧過了，的確是嚴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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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嶸回身：“部屬另有文書尚未看完……”

天子擺擺手：“不必，再等兩日罷。”

王述之抬手在唇邊摸了摸，輕歎一聲：“也不知如何了，本日總感覺這裡有些癢，眼下纔剛入夏，莫非這麼早就有蚊蟲了？”

司馬嶸看著他可貴一見的逞強模樣，壓抑了好久的感情忽地漲潮般在心中殘虐漫溢，止都止不住，彷彿那浪頭再高一些，就會將高高亙立的厚牆沖毀。

司馬嶸容色穩定，隻微微迷惑：“如何閃現鋒芒？”

季禮見他過來，麵上頓顯難堪，遲疑了好久，終究將剩下的文書全數交到他手中。

司馬嶸指尖似被燙到，倉猝抽出來，見他一臉無辜的模樣，頓時心頭火起，咬了咬牙又生生憋住，問道：“丞相另有事麼？”

司馬嶸接過來翻了翻，對他點頭而笑：“多謝季兄。”說著便抱著這些文書往裡走去，顛末丁文石中間，朝他看了一眼，毫不計算他丟臉的神采，衝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