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嶸見船伕傻眼站著,沉聲催促他往岸邊劃。
兩側保護再次側目。
夏知章頓時大喜,忙熱絡地將他們領進城去,又問:“不知丞相身邊這位公子當如何稱呼?”
“……”王述之好氣又好笑,見他一臉安靜,不由輕歎一聲,轉頭朝夏知章拱了拱手,“那便有勞夏大人了。”
船伕吃痛,握著匕首的五指鬆開。
王述之力道收緊,直直看著他。
夏知章見王述之對他非常看重,而他麵對王述之更是不卑不亢,心中大為迷惑,不敢輕怠,趕緊回禮。
王述之悄悄一笑,抬了抬手:“夏大人不必多禮,不過秘聞此趟南行實屬私事,想不到夏大人的動靜倒是通達。”
夏知章見他神采似有鬆動,目亮光了一下,麵露等候。
船伕似是嚇懵了,連連點頭,手忙腳亂地按了按頭上的鬥笠,持續劃槳。
王述之轉頭看了他一眼,笑意盎然。
王述之對他臉上的窘色恍若未見,狀似迷惑地靠近他,輕蹙眉峰:“嗯?又不想學了?”
二人相互對望,一個笑容,一個黑麪,正對峙不下,馬車再次停了下來,內裡傳來裴亮的聲音:“丞相,夏太守求見。”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義興郡,正在離城門不遠處,翻開簾子,一抬眼便見義興郡太守夏知章帶著幾名侍從立在道旁,見他們下了車趕緊手提袍擺疾步而來,走到近前拱手深深一揖,下頜一撮髯毛頂風而動:“下官聽聞丞相路過此處,特來相迎,家中已備薄酒,丞相如果不嫌棄,無妨暫留一日,也好飲一杯酒暖暖身子。”
王述之冷著臉抓緊司馬嶸的手,在保護的保護下將他拉疇昔,見他東倒西歪,忙扶住他的腰,轉到船尾也未曾鬆開,隻沉聲道:“站穩了。”
車伕不明以是,趕緊拉住韁繩。
司馬嶸沉默聆聽,看著內裡的水闊雲低、白絮紛飛,整顆心墮入前所未有的沉寂。
夏知章目光跟著順疇昔,見司馬嶸低垂眉眼,看不清神采,一時拿不準他的身份,正欲開口相詢,俄然感覺額頭一涼,伸頭摸了摸,又昂首看了看,麵色一喜,忙道:“想不到竟落雪了,丞相如果有雅興,無妨往太湖一遊,也好叫下官一儘地主之誼,豈不分身其美?”
“晏清!”王述之驚怒交集,見船伕意欲拔出匕首,眸中一厲,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扭。
王述之聽得一愣,隨即悶笑不止。
船艙內兩邊相搏,刀光閃過,將艙頂砍得七零八落,狹小的船身閒逛不已,且跟著滲水愈來愈往下沉。
“無妨,百善孝為先,夏大人不必自責。”王述之笑了笑,抬手錶示,“夏大人請自便。”
王述之轉頭看著司馬嶸:“晏清,你意下如何?”
劃子很快劃過來,家仆麵露焦心:“老夫人方纔病情減輕,夫人已經將大夫叫疇昔了!”
王述之眉梢微挑,舉目朝遠處望去:“唔……太湖啊……”
櫓槳搖擺,烏篷船緩緩離岸,夏知章隻聊風景,不談政事,言語間到處投其所好,明顯是成心示好,隻是尚未談得縱情,便聽到前麵有人大喊:“大人――”
“哎!你管甚麼叮嚀不叮嚀。”王述之抬手在他額角叩了一記,“我隻問,你可想去?”
司馬嶸愣了一下,容色規複淡然,沉默地看向王述之。
司馬嶸抿抿唇,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