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請高將軍入府一敘。”

楊燁眉頭緊皺，沉聲道：“梁都尉，事已至此，我等須得清算兵馬，隨時籌辦攻城，救主上於水火當中。”

梁三郎倉猝再勸：“郎君，明知山有虎，方向虎山行，難道失智之舉？”

這重重圍困當中，他卻閒庭信步，彷彿昔日裡尋幽訪勝，一派雲淡風輕。

“隻是，高將軍何故不疑信中有詐，如此安閒不迫？”

他瞭望火線，心中大惑不解。

高楷端坐木榻，笑道：“丁刺史美意相邀，不知有何見教？”

置於千軍萬馬當中，直麵刀槍劍戟，殺機滿盈，他卻一派安閒，未有涓滴懼意。

高楷笑道：“不必多禮，使者安坐。”

“莫非不懼我設想欺詐，誘您入城中萬箭齊發？”

高楷淡聲道：“我一貫恭敬忠心之人，丁刺史何故自貶？”

“傳令，整肅兵馬，於此駐守，未有動靜之前，不得妄動！”

“郎君，萬不成從他之意，中了他的狡計。”

高楷淡聲道：“此事我自有主張，勢在必行，爾等不必多言。”

使者驚怔半晌，方纔回過神來，拱手辭職。

依他看來，這丁開山清楚是虛言欺詐，將高楷賺入城中，用心不良。

“倘若我照此行事，他將奉上秦州六縣之地，若我不從，他必將頑抗到底，直至最後一人。”

疆場之上，軍令如山，二人不得不順從：“得令。”

此次卻不聽勸止，剛強己見，究竟是何事理？

丁開山見此，忍不住暗讚一聲：“好膽魄，好風采，不愧當世豪傑！”

高楷淡笑一聲，慎重道：“丁刺史，君子之交淡如水，依我看來，你不但是忠臣，更是一員良將。”

但是，高楷點頭一笑：“一統隴右道，刻不容緩。”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見他沉默，高楷點頭髮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丁刺史莫非要失期於世人，惹天下嘲笑？”

畢竟，若要戰，便戰，何必扭捏作態。若要降，為何遮諱飾掩，多此一舉。

……

隻見一員老將，披堅執銳，正居高臨下，俯視甕城之景。

高楷飛身上馬，一甩長鞭，單人獨騎，直往成紀奔去。

丁開山不答反問：“高將軍依言赴約，老夫佩服。”

“倘若遭受不測，我等身在城外，鞭長莫及，難道傾天大禍？”

楊燁亦然言語誠心：“主上，秦州固然險要，卻不過一隅之地，我等可另想他法，集思廣益，必能將其攻取，何必如此弄險？”

楊燁聞言，亦然蹙眉：“主上，所謂令媛之子，坐不垂堂，何況您身係百萬軍民之望，大業未競，怎可輕涉圈套，落入報酬刀俎，我為魚肉的地步。”

梁三郎忍不住問道：“郎君，這丁開山葫蘆裡，究竟賣的甚麼藥？”

卻說高楷策馬揚鞭，過未幾時，便來至城下，過了吊橋，城門近在麵前。

貳心中感慨不已：“我與他為敵，本該無所不消其極。他卻視我為忠臣，各式信重。”

從他入仕以來，所見所聞，主上皆沉穩有度，博采眾長，絕非剛愎自用之人。

更談笑自如，如入無人之境。

“何況，丁開山此舉，實為兒戲，將秦州六縣之地，玩弄於股掌之間，更未將我等放在眼中。”

高楷麵色平平，一夾馬腹，施施然進了城門，踏入甕城當中。

“以微臣鄙意，賭約為假，請君入甕之計為真，主上萬不成輕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