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齊*營，西齊七王爺苻錚端坐在中軍大帳，焦心腸等候著圍城的動靜。

入夜以後，長公主謝燦一層一層地換上火紅的宮裝，細細清算衣帶，然後坐到鏡前，將一頭如雲的烏髮儘數盤起，連鬢角的碎髮也用頭油沾了，綴上珠翠。

她看了一眼天氣，東方既白，宮牆外已經響起金戈之聲。

“報——”傳令官進入帳內，帶來了苻錚等候已久的動靜，“元帥，遣使張大人已經返回！”

午後，雨仍未停，帳中水氣升騰，潮得苻錚渾身難受。

越國暮春的雨夜真是美啊……淒淒婉婉，像是江南十萬亡靈在低吟淺唱，謝燦彷彿從殿外淅瀝雨聲入耳到了本身的生命在緩緩流逝。

謝昀將她的手握入掌心，平時她的手指都是略冷的，現在手心卻燙得好似握了一團火。二人聯袂走向正殿。殿中熊熊燃燒著八十一支紅燭，火光將謝燦迤邐裙裾上繡的五色鳳凰襯得熠熠生輝，展翅欲翔。

使臣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卻也被謝燦這般架式嚇得雙膝發軟，可仍然記得本身的任務，持續道：“長公主三思，如果出降……”

謝燦踏上殿中高台，在王座中間站定，大聲發問：“來者是何人？”

四月孟夏，東越都城錢唐。

“越主誓死不降！火線中路劉將軍問何時策動攻城？”

“貴爵之禮？”謝燦的聲音冷冽，在空蕩蕩的大廳當中擲地有聲：“我堂堂越國的國君，怎能屈居貴爵之位！該當以國君之禮相待！”

齊國使臣在正殿當中，本來恭恭敬敬低著的頭，拱手站著，但是看到來者是一個女子，臉上的神采不由有些鄙夷。

長公主謝燦穿太長長的迴廊，火紅的裙裾迤邐，拖過潮濕的空中，在豪華的布料上拖過一道水痕。

“烺之哥哥。”謝燦方纔在唇上抹了鮮紅的口脂，從鏡中瞧見謝昀的影子，回身對謝昀笑著呼喊，燦若春花。

西齊的軍隊已經在錢唐城外盤桓兩日。自三月間西齊七王爺苻錚帶領二十萬精兵揮師南下，一月之間勢如破竹，一日取廣陵，兩日破京口，四月初已經逼近都城。

“兩邦交兵，不斬來使，本宮是以放你一馬，歸去奉告你們王爺，就算貴國二十萬雄師攻城，我越國也誓死不降！”

劍柄鑲著寶石，不過是王公貴族的金飾罷了，卻開了刃，冷冷地指著使臣的鼻尖。

很快就是亡國奴了，還擺個甚麼破架子！

東越的雨向來細碎，但是此次卻越下越大，沖刷著城外已經陳腐的血跡。

謝燦的目光掃了過來，彷彿比手中那柄裡間還要寒涼，她語氣淡淡，但字句間的威脅極其濃厚，讓人冇法忽視：“不斬來使，那是君子所為，但是本宮是個女子。”

使臣奮力將目光從她那張奪目的容顏上挪開，低頭恭敬道：“這也是為越國國君好。”北方諸城皆已經投降，錢唐城淪陷是局勢所趨。“不如開城投降，還能免於傷亡……”

使臣瞪大了眼睛，看著謝燦手中利劍，不敢再說一句。

“越主如何說？”

謝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張大人請回吧。”

使臣抬開端，他驚駭得看著謝燦從迤邐的裙裾旁抽出一柄短劍，寒光一閃，直直指向他，嚇得他從速發展兩步，神采發白。方纔他隻重視了這位越國長公主奪民氣魄的容顏，卻冇重視到她手中竟然藏著一把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