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是狼，是比狼更狠的牲口。”董二愣眼裡冒著肝火，憤怒忿地說：“熊老八，是熊老八這個王八蛋，他把老子抓起來，鞭子抽，杠子壓，奶奶的，老子是個窮獵人，可也是條頂天登時的男人，怕了你個匪賊？”

普通凶暴植物，都怕炊火。

“投八路？”

壯漢咬著牙，把右腿上方纔被狼咬出的一處傷口，抹去血珠，包紮起來。

“對，眼下到處都是日本鬼子的天下，隻要八路軍，纔是打鬼子的步隊，你去投奔他們，當兵打鬼子，不好嗎？”

兩人相互通報了姓名，這個矮個子自稱叫“雷震天”，是個製造發賣鞭炮的小販。年青壯漢名叫董二愣，本是山裡的獵戶。

群狼見男人凶悍，不敢再往上攻，隻圍著巨石奔馳，嗥叫。狼的耐力極好，常常幾個小時對獵物追擊圍攻而不累。男人固然技藝敏捷，但身上有傷，力量不濟，時候久了，明顯不支。

董二愣搖點頭，“不，回家，還得給熊老八抓住。嗯……男人漢大丈夫，走到那裡都是家，隨便混吧。”

狼老是成群結隊行動，堅毅刻苦。

野狼穀的狼，除了殘暴，還以狡猾著稱。它們出冇於山林峽穀，常常攻擊山裡人家的牲口，乃至吃人。

“嗷――”狼被踢下巨石。

男人猛轉回身，手裡的石塊一掄，作勢朝狼頭上砸，那狼“嗷”地一叫，倉猝躲閃，男人行動也快，飛起一腳，踢到狼肚子上。

董二愣嘿嘿一笑，“也巧了，熊老八的匪窩裡，有一個我小時候的朋友，是一個村裡的，他悄悄地解開了我的綁繩，送我出來，也是命不好，碰到了狼群。老哥，要不是碰到你，隻怕已經餵了狼了……奶奶的，死在我槍口下的狼，怕不有好幾十個，明天如果讓他們吃了，也算是一還一報……”

“哼，”男人眼睛裡冒火，嘴裡罵道：“牲口也欺軟怕硬，如果十天前，你們要能從老子手底下逃生，就得算我大慈大悲了。奶奶的，你們曉得明天老子落了難，就來趁機找茬尋仇，跟他孃的熊老八一副德行。”

男人死裡逃生。

一頭高大的公狼，悄悄從背後跳起來，向巨石上躍去。

狼群圍了上來。

“我這一百多斤，隨便拾掇，老子把心一橫，腦袋掉了碗大的疤，熊老八這個狗日的，想把姓董的給折騰服了，呸，做他孃的清秋大夢……”

那男人右腿本來就有傷，被狼一咬，頓時痛得鑽心，嘴裡吼了一聲，回身猛砸矮狼，那矮狼前腿一蹬，往旁躲閃，獠牙巨口卻不鬆開。

“好，”董二愣一拍大腿，“雷老哥，我聽你的，投八路去。”

狼群在亂石陡崖間竄蹦騰躍，跑得緩慢，它們在追逐著一小我。

俄然，“乓”的一聲爆響，在巨石下響起來。

“奶奶的。”

“快過來，這邊走。”矮個子向他招手，“呀，你受傷了？彆急，那幾頭狼，不敢追過來，我手裡另有炮仗，夠它們喝一壺的。”

他跑了一陣，看模樣是跑不動了，爬上一塊半丈高的巨石，瞪著眼睛罵道：“來吧，老子打了半輩子狼，明天倒要看看，你們能不能把老子給活吞了。奶奶的。”

雷震天說：“我給你出個主張，你既然無處可去，不如去投八路。”

男人站在巨石上，與群狼對恃，他的小腿，看來是受了傷，血汙一片，身上的衣服，也破裂不堪，臉上、寬寬的胸脯上，還帶著一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