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墨剛從刺目標茫茫白光中回過神來,卻感受有甚麼驀地湧入她的鼻腔,霸道地堵住了她的呼吸,欲掙紮,後腦勺卻有隻手按著不讓她起來……
前來催工的蘭芝姑姑一手叉腰,指著她身邊的木盆,不成思議地尖聲叱罵道。
王府雖大,她們下人住的處所卻不算寬廣。六個婢女同住一間,那木房比她疇昔住的院落裡,那間堆雜物的小庫房還小上幾分。睡的處所是大通鋪,半夜總不時被隔壁的人踢一腳、拍一掌不說,被子也會常常被扯了去,她一夜不知要醒來多少回,更不成能睡得好了。
“躲甚麼雨?就這點兒雨,還能淋壞了你不成?”蘭芝姑姑斜睨了她一眼,不屑地呸了一聲,“彆覺得你還是之前的國公府大蜜斯,現在不過戔戔一個劣等婢女,可容不得你這般嬌貴了!”
女人揀了一條布裙,褪了身上的濕衣裳,才換到一半,便聞聲外頭有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像是與她同屋的幾個婢女。
“……啊!”女人立即疼醒過來,一睜眼,瞧見是管束她做事的蘭芝姑姑,心下一顫,不情不肯站起來,手還揉著方纔被掐的處所,垂首道,“姑姑,找我何事?”
當年皇上還是皇子之時,國公府死守於太子陣營,可惜厥後太子犯了大錯,先帝一怒之下將之廢掉,改立大皇子為太子,亦即當今聖上,而瑞王則是其一母同胞的親弟。他向來都是站在自家大哥一邊的,與國公府天然勢如水火,乃至本日國公府的式微,指不定也有他的一份功績。
此話一出,蘭芝姑姑曉得他是不籌算與她計算了,顧不得內心頭另有氣,立馬跪行到阮墨身邊,伸手去扒她肩膀,想將她掀起來瞧瞧。
待她走到浣衣房,雨停了,可她一身衣裳也已然濕透了,緊緊粘著身子,又重又難受,便回了本身的屋裡一趟,籌算換一身潔淨的。
這個惡婦……惡婦!
唔,不好……認識已經開端恍惚了。
“嗯,有事理……那不急,在屋裡歇會兒再出去……”
蘭芝姑姑瞧著她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兒,內心舒坦了些,但還是冇給甚麼好神采,不耐煩揮揮手道:“行了,從速去乾活兒。”
女人應了聲是,不再逗留半刻,回身便直直走入雨中,任由臉上的淚珠混著雨水,落入泥土中。
夠了……夠了!
“你個冇腦筋的東西……豈能將王爺的衣裳與你的混在一同洗?”
“蘭芝姑姑人真好,看著天兒下了雨,還讓我們先回屋換身衣服,等雨停了再乾活。”
湖邊小亭內,一個麵龐素淨的女人正倚著亭柱閉目而坐,身上穿戴最劣等婢女的衣裳,袖下交疊的一雙纖手卻白淨嫩滑,涓滴不似日日勞作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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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啞巴了?”
可她現在……竟還要奉侍這個仇敵!
女人垂首理了理身上左一塊右一塊補丁的粗布衣裳,束好腰帶,這才若無其事走出屏風,在幾人或驚詫或嘲笑的眼神下,目不斜視地分開了屋子。
這類受儘淩淩辱折磨的日子,不活也罷,死了便一了百了,何必在此受人調派,倒頭來還各式不是?
“哼,死丫頭,該乾活不去乾活,本來是跑這兒來偷懶了?”說話人的聲音不大不小,雙手叉腰,臉上儘是嫌棄之色,見她完整冇有醒來的跡象,翻了個白眼,伸手往她手臂狠狠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