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著頭閉目養神,大抵曉得是她來了,聽了聲響也不睜眼瞧,直到她從中間木架上取來搓澡巾,踩著水跡走近身邊,才緩緩掀起眼皮,那雙沉寂如水的黑眸,悄悄望著跪坐在池邊,一樣垂首看他的阮墨。
不過若單逸塵來了,她最多是奉侍他沐浴的份兒,就冇法獨占這方溫泉了。
入宮赴宴時,看著滿桌豐厚的山珍海味,會想起在芙蕖苑那兒,寥寥數道卻非常適口的家常菜。
回府時已近傍晚,單逸塵周身疲累不堪,對迎上前的管家丟下一句:“讓芙蕖苑備膳。”便邁步往主屋走去,身後是垂首跟從的許晁。
深淺不一,卻刀刀狠厲。
夏季初至,熱浪猖獗,本來一派平和安寧的都城,竟俄然鬨起了時疫。多量布衣臥病不起,更有很多人已死於沉痾,一時民氣惶惑。皇上對此深感憂心,勒令太病院加快製定救治計劃,並籌辦親身前去病者斷絕區看望,安撫躁動的百姓。
單逸塵早有預感,力道不大卻扣得死緊,她抽了兩下,愣是冇法抽出來,隻好忿忿地“哼”了一聲,垂眸不睬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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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他好整以暇,等著她答覆。
月色腐敗,他徐行走著,遙遙便瞧見後院那一方熒熒的燭光,溫和暖和,腳下的步子不自發便快了幾分。
“謝王爺諒解,部屬並不辛苦。能助王爺一臂之力,部屬內心覺著甚是歡暢。”許晁倒是不含混,至心實意道。
阮墨突覺手背一痛,一回神見到男人正拉著她的手在……當即便要將手縮返來,驚呼:“你……你乾甚麼咬我手……”
飯桌上又靜了下來,唯有極其纖細的碗筷碰撞聲,微不成察。
單逸塵凝眸,望著她未施粉黛的臉龐上淺淺的笑,一身淡黃色衣裙素淨可兒,淡淡地“嗯”了一聲,幾步於主位落座。
就彷彿有一根細細的針,在心頭刺了一下,滲不出血,卻模糊作痛。
單逸塵稍一往前便吻住了她,另一手壓上她的後腦勺,不容她後退,矯捷的長|舌滑過她的嫩唇,在她失神之際撬開齒關,強勢突入,敏捷勾|纏住畏縮的丁香,深深吮|弄,將她殘存的神智完整毀滅於他的守勢之下,隻能抬頭接受他的深吻,毫無抵擋之力。
她抿唇笑了笑,不再多言。
聞言,單逸塵隻微微點頭,道:“下去歇息吧。”
……該有多疼呢?
她手一頓,保持著將放未放的姿式,愣愣地看向他:“我……”
阮墨頓時俏臉一紅,心道此人如何能如此……若無其事地說那些事兒,撇撇嘴,重新端起了飯碗。
六月的暑氣已模糊冒頭,端五時節的熱烈勁兒方纔疇昔不久,都城卻墮入了一片暗澹愁雲當中。
她這輩子經曆過最大的痛苦,便是被他占有的那夜,可這些……比她還疼十倍百倍吧?
回過神來,他朝阮墨的方向瞥了一眼,卻見她正要放下筷子,碗裡還留著小半碗飯,不由得皺眉道:“吃這麼少?”
然又彷彿有甚麼分歧了。
靠近屋前時,守在門兩旁的婢女躬身問安,他目不斜視往裡頭走,一眼瞥見了正在佈菜的阮墨,恰聞聲他出去的聲響,回顧揚唇笑道:“王爺來了?”
阮墨不說話了。
許晁施禮辭職,他回內間換了身潔淨衣袍,讓小寺人將外出過的衣衫抱去洗了,這才往芙蕖苑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