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淡的,和順的,悄無聲氣。
他自但是然收回擊,淡淡道:“沾了灰。”
這話並非頭一回聽了,她也不跟他強來,停在原地,輕聲問:“我不過來,誰照顧你?”
老大夫是他母妃的舊友,他向來尊敬他,聽慣了他的口無遮攔、語出不遜,猝不及防說了這麼一句好話,卻如同一記重錘,驀地敲醒了他。
阮墨知他說得不錯,卻還是忍不住道:“那起碼也能幫襯著些啊……”
“你覺得他們真是情願留下的?”老大夫笑她天真,不屑道,“他們是無親無端,無處可去,才留在這兒賭一把,倘若王爺病癒了,他們就算是熬出頭了。”
顛末浣衣房的時候,遠遠便聞聲老大夫中氣實足的叱罵聲:“腦筋長屁股上了?長長記性啊!統統衣物都必須用石灰熱水洗淨,彆嫌費事!誰如果偷懶,病死了老夫也不救!”
而自從單逸塵病倒了,阮墨日日忙得天昏地暗。
阮墨見他自覺醒來,扭頭問他:“王爺是在榻上用還是……”
每一個她都這般好,這般好。
他冷冷地辯駁:“湯藥隻可起防備之效,你若靠得過近,豈知不會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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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阮墨應道。
但是她卻彷彿笑開了,膽兒也大了,俄然伸手抽走了他的書,抱在懷裡退開幾步,看他微微崩裂的冷臉,臉上笑容不減一毫,將書擺回牆邊的書架上,回身便朝外頭走了。
“也不是……但他們能留下來,也很不輕易了……”阮墨看著小安子的身影,悄悄歎了口氣。
民氣皆是肉長的,如有一人毫無儲存地和順相待,即使心頭有再多的刺,都早已被她一一肅除,試問他又怎會無動於衷?
時近傍晚,阮墨才乘著馬車回到王府,管家在門前迎她入內,受王爺之命賣力護送的許晁跳上馬,跟在背麵進了府。
未幾,淡淡菜香飄入屋內,單逸塵收斂神思,抬頭假作閉目養神,聽著她輕得幾近聽不見的腳步聲,聽她將托盤放在桌上,才緩緩展開雙眸。
但他未曾推測,鄙人一回覆蘇之時,第一目睹到的是她還是素雅的身影。
他出來時恰撞見立足看戲的阮墨,吹著鬍子“哼”了一聲:“如何,又見不得我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