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亥時，阿棠趴在榻上翻來覆去，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歌兒，看起來表情甚好，她手執針袋走近，悄悄坐在榻沿，拍了拍他撅起的小屁股，笑意和順：“阿棠碰上甚麼功德兒了？”

“阿棠！”他大聲喊阿誰男孩的名字，待人昂首看過來，才揮了揮手，“過來跟我們一塊兒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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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綠色的環狀物緩慢伸到她的麵前，一晃眼，公然是她在他沐浴時進屋瞥見的阿誰草編手鐲，共同地暴露欣喜的神情，接過來：“好標緻！是你本身編的嗎？”

木門“砰”地關上了。

玩鬨的孩子們都各自回家了，偌大的落雲村空蕩蕩的，但從一間間小屋透出的昏黃亮光卻暖和非常，彷彿一向在陪他等著似的，倒也不覺驚駭。

“嗯？是甚麼呀？”阮娘眨眨眼，獵奇道。

待浴桶的水倒得差未幾了，她從後窗往屋內望了一眼，見阿棠正低頭不知做甚麼，便揚聲道：“阿棠，莫要玩了，快過來洗身子。”

市鎮上，行人寥寥，店鋪伴計們忙著開鋪做買賣，並無人重視某個立於巷口樹下發楞的女人。

見他似有幾分擺盪，山寶趕緊再接再厲：“你看，我們要玩‘捉水鬼’，恰好缺一人纔夠對半分，你如果和我們一起的話，就能玩了！”

翌日一早，阿棠醒來，不見孃親的身影，便自個兒下床洗漱完，熟門熟路到灶房放吃食的處所，找到昨晚吃剩的兩張燒餅，回到桌前就著水吃了，然後又到屋門口去守著，等孃親返來。

“好，我一會兒便戴。閉上眼，莫要說話了。”

阿棠的親孃在懷他時，曾大病一場，故孩子平生下來便落了病根，眼力較凡人要差一些，冇法看清稍遠的事物。阮孃的祖父是個郎中，固然她爹不學無術，她卻跟著祖父學了幾手，略通醫術，得知他的病後，每晚都會為他鍼灸一回，雖見效甚微，但未曾放棄。

那偷錢賊彷彿是個瘸腿的，跑得不遠，加上她方纔一聲喊嚇了嚇，瘸得更短長了，她提著裙襬奮力追逐，終究瞥見他拐入一方衚衕。

他渾身微顫了顫，忽而鼻子一癢，打了個極其清脆的噴嚏，鼻涕都幾近飛出來了，正要用衣袖擦兩把，卻聽一道熟諳的聲音遙遙叫他：“阿棠……”

這但是個死衚衕，看他還往哪兒逃！

小孩便是小孩，一見著想見的人，之前苦等不來的孤傲和委曲便全拋之腦後了，一蹦一跳往屋裡去，阮娘無法搖了點頭，也跟在背麵走了出來。

阮墨甫一睜眼，瞥見周遭陌生的氣象，便曉得本身已入第四場夢，這會兒愣愣站著不動，是因為正在消化俄然湧入腦海的影象。

當……當孀婦？

阿棠這才抬起小臉，右邊鼻孔還掛著一條鼻涕，一點頭便要滑下來了，風趣得很，逗得她忍俊不由：“快洗把臉，臟兮兮的。”

“哎呀，妹子你無事吧？”

他猛地一個翻身轉過來，雙手卻背在身後，笑得賊兮兮地看著她：“娘，我有東西想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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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真短長，我都不會編呢，有空教教我可好？”她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將手鐲收進懷裡，“來，先躺好。”

老闆娘轉頭喊了伴計乾活，阮墨就站在鋪子門口，往裡頭看了一眼，便從寬袖裡取出荷包子，正低頭數著銅板，忽而被人狠狠一撞，力道大得她身子一歪，直接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