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七月中旬,金風淅淅,玉露泠泠。西門慶正騎馬街上走著,撞見應伯爵、謝希大。兩人叫住,上馬唱喏,問道:“哥,一貫怎的不見?兄弟到府上幾遍,見大門關著,又不敢叫,整悶了這些時。端的哥在家做甚事?嫂子娶出去未曾?也不請兄弟們吃酒。”西門慶道:“不好奉告的。因舍親陳宅那邊為些閒事,替他亂了幾日。婚事另改了日期了。”伯爵道:“兄弟們不知哥吃驚。本日既撞遇哥,兄弟二人肯空放了?現在請哥同到裡邊吳銀姐那邊吃三杯,權當解悶。”不由分辯,把西門慶拉進院中來。恰是:高榭樽開歌妓迎,漫誇解語一含情。
呈過一緘,使了圖書,就差管家高安同去見李爺,如此替他說。
當日西門慶被二人拉到吳銀兒家,吃了一日酒。到日暮時分,已帶半酣,才放出來。打馬正走到東街口上,撞見馮媽媽從南來,走得甚慌。西門慶勒住馬,問道:“你那邊去?”馮媽媽道:“二孃使我往門外寺裡魚籃會,替過世二爺燒箱庫去來。”西門慶醉中道:“你二孃在家好麼?我明日和他說話去。”馮媽媽道:“還問甚麼好?把個見見成成做熟了飯的婚事,吃人掇了鍋兒去了。”西門慶聽了失聲驚問道:“莫不他嫁人去了?”馮媽媽道:“二孃那等使老身送過甚麵,往你家去了幾遍不見你,大門關著。對大官兒說出來,教你早解纜,你不睬。今教彆人成了,你還說甚的?”西門慶問:“是誰?”馮媽媽悉把半夜半夜婦人被狐狸纏著,抱病看看至死,怎的請了蔣竹山來看,吃了他的藥怎的好了,某日怎的倒插門招出去,成其佳耦,見今二孃拿出三百兩銀子與他開了生藥鋪,重新至尾說了一遍。這西門慶不聽便罷,聽了氣的在頓時隻是跌腳,叫道:“苦哉!你嫁彆人,我也不惱,如何嫁那矮王八!他有甚麼起解?”因而一向打馬來家。
”敬濟道:“你看冇分曉,娘這裡呼喊不來,且在房中抹牌。”一不時,大姐掀簾子出來,與他半子劈麵坐下,一週喝酒。月娘便問大姐:“陳姐夫也會看牌不會?
因而一塊石頭方纔落地。過了兩日,門也不關了,花圃還是還蓋,垂垂出來街上走動。
卻說西門慶當晚在前邊配房睡了一夜。到次日早,把半子陳敬濟安在他花圃中,同賁四督工記帳,換下來招教他看管大門。西門大姐白日裡便在後邊和月娘世人一處吃酒,晚夕歸到前邊配房中歇。陳敬濟每日隻在花圃中督工,非呼喊不敢進入中堂,飲食都是內裡小廝拿出來吃。以是西門慶部下這幾房婦人都未曾見麵。一日,西門慶不在家,與提刑所賀千戶送行去了。月娘因陳敬濟一貫督工辛苦,未曾安排一頓飯兒報酬他,向孟玉樓、李嬌兒說:“待要管,又說我多攬事;我待欲不管,又看不上。人家的孩兒在你家,每日夙起睡晚,辛辛苦苦,替你家打勤奮兒,阿誰與心知慰他一知慰兒也怎的?”玉樓道:“姐姐,你是個當家的人,你不上心誰上心!”月娘因而叮嚀廚下,安排了一桌酒肴點心,午間請陳敬濟出去吃一頓飯。
敬濟道:“兒子蒙爹孃汲引,有甚勞苦,這等操心!”月娘陪著他吃了一回酒。月娘使小玉:“請大女人來這裡坐。”小玉道:“大女人使動手,就來。”少頃,隻聽房中抹得牌響。敬濟便問:“那個抹牌?”月娘道:“是大姐與玉簫丫頭弄牌。